第10章 魏三请罪，玄面黑袍
赶在夜幕降临前，魏三来了，他光着膀子，扛着只野猪，轻轻的将野猪放在院墙边上…
做完这一切，魏三径直朝着院门而去，隔了台阶几尺，猛然跪下，足足三拜，这才沉声开口道：
“公子，魏三请罪…”
余嗣成正感怀烦躁着，耳边突然听到魏三的话语，刚想开口斥责一二，探出神识一瞧，只见魏三光着膀子，背上捆着荆条，浑身上下血迹斑斑，一张古铜色的脸颊，此刻也是微微泛白，身子不由的轻轻颤抖着…
余嗣成稍稍错愕，微微愣了两息，从腰间取出御兽袋，唤出白狼，那白狼一下跑到墙角，张开大嘴，咬在野猪脖颈处，自顾自的慢慢吃着…
正在魏老三愣神间，余嗣成身形一闪，如同魅影般，不发出一点声响，出现在他身后，幽幽问道。
“负荆请罪？魏老三，何人教你如此作为？”
魏三顿感毛发倒竖，眼中涌现一抹惊恐，赶忙转过头来，对着余嗣成连连作拜，余嗣成抬手让他起身，魏三站直起来，弓着身子，擦着额角，低声道：
“不敢欺瞒公子，是犬子所教…”
余嗣成微微皱眉，神色恍惚，脑中一下浮现出一个虎头呆头孩童来，他凝神一息，沉声道：
“得有五六年了罢…算下来该有十二岁了…”
顿了顿，余嗣成接着问道：
“虎头如今唤什么名字…”
魏三轻甩衣带，单膝跪地，高举双手，半抬眉眼，朗声道：
“尚未取名，还请公子赐下…”
余嗣成抬起眼眸幽幽看了魏三一眼，他转过身子，双手负于身后，面如平湖，轻声问道：
“这也是你儿所教？”
这轻轻巧巧的声音，传到魏三脑中，他心中骇然，脸色大白，急急跪下，额头重重着地，口中连连哀道：
“魏三僭越，罪该万死，还请公子责罚…”
“万死？”余嗣成一双眸子里闪烁出点点微芒，笑了笑，伸起脖子，抬起下颌，转过头来，半蹲着，盯着魏三，唇齿轻扣，朗声问道：
“那你想怎么个死法？”
只在一息，魏三只觉腿一软，脑中大白，不由地身子向后一倾，跪倒在雪地里，当他再次抬头，已是满脸惨白，额头布满密密麻麻的细汗…
他的眼中倒映出余嗣成那邪魅的笑容，尤其是那双明亮的、平静的、毫无感情的眸子，好似只在一瞬间便看穿了他心中所有的想法，毛发悚立，顷刻大急起来…
然而，尚未等魏三开口，余嗣成却是忽然直起身子，竖起眉头，悠悠念道：
“你既有如此想法，我自当成人之美，也好成全你我多年主仆情义…”
余嗣成眉头紧锁，跺着脚步，稍稍沉思，缓缓走动几下，约莫片刻，展眉一笑，朗声道：
“虎头年少长成，便有文策教你行事，不若唤做’文长‘可好？”
“文长？”魏三轻咬下唇，呢喃一声，眉目舒展，倒头拜伏，高声谢道：
“多谢公子赐名…”
余嗣成心中一紧，面带愠色，暗暗念道，又要开始吸取法力了…，他叮嘱魏三一声，抬手一挥，将白狼连同野猪卷进院内，打开院子阵法，朝着内屋而去。
濛濛夜色，过了许久，大雪忽然止住了，凛冽的寒风也变小了…
余嗣成正盘膝而坐，恢复法力，猛的一下，从他识海内，飞出一枚锈迹斑斑的镜子，悬在半空。
余嗣成微微愣住，双眼睁得极大，浑身发抖的站起身子，掌心不由的冒出细汗，他苦笑一声，喃喃自语道：
“叹岁中景，梦回多少旧时光，年少风发，而今不过黄粱一梦…”
顿了顿，余嗣成咬牙切齿，目光紧紧盯着那枚镜子，狠狠道：
“大道如青天，偏偏被你困我十三载…我倒要看看你是个什么’东西‘…”
话语才落，余嗣成掐着法诀，使出一道火球术对着镜子攻去，顷刻镜身猛然变大，散发出刺眼白色光芒…
光芒散尽，打眼望去，只见那镜子一下洗尽铅华，变得银光闪烁，镜身一面为玄色，一面为蓝色…
忽然，镜中散出浓浓的云雾，待得云雾渐散，屋内响起一道桀然的笑声…
“桀…桀…桀！”
霎时，一道浑厚嗓声穿透而来…
“小子，欲求大道，便是向天攀登，与天而争，区区十三年，不过些许风霜罢了…”
话音才落，玄面镜身，一下涌现无数黑雾，弥漫开来，将这屋子点缀得如同鬼屋般…
余嗣成猛然心悸，面色煞白，单手握拳，早些年他心中便隐隐有个猜测，这镜子绝非寻常之物，即便强如余秉中也无法发觉这镜子存在他识海之内…
有道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多年来，余嗣成不敢声张，更不敢向外寻求修为高深的紫府修士，给他探查，只得默默忍受法力被吸纳，暗暗祈祷早日浮出水面…
机缘虽好，若是无福消受，反倒会误了卿卿性命，只盼着这镜子不再折磨他…
余嗣成暗自调动神识，连接储物袋内法剑，紧咬牙龈，眼中闪过一丝冷意，思忱道，若是这人想要夺舍于我，那即便自刎剑下，也不能让他如愿…
余嗣成神色凝重，上前半步，拱手道：
“前辈，不妨一见…”
“如你所愿…”
这四个字，一下在余嗣成耳边响起，他猛然转头望去，只见一位黑袍老者，倒立着，头朝下，一双深蓝色眸子正戏谑盯着他…
余嗣成心中骇然，只觉得后脊发凉，暗暗念道，此人绝非正道之辈，深深呼出一口浊气，强装镇定，拧眉问道：
“敢问…”
“别问…”黑袍老者眼中闪过一丝笑意，端正身形，飘向半空，直直盯着余嗣成，缓缓开口：
“本座向来恩怨分明，此番承了你的因果，这才得以重塑魂体，你且放开心神，本座以神念，传你一篇无上道法，也好了结此番因果…”
余嗣成没成想这黑袍老者会这般言语，稍稍错愕，呼吸间，眉头皱起，面带冷意，唤出法剑，横于身前，盯着黑袍老者，朗声道：
“晚辈自知愚钝，难以承受前辈道法，只求前辈…”
“你小子好不知歹…”黑袍老者恼怒一声，双眼中不断闪烁蓝色幽芒，他抬起右手，化作剑指，指着余嗣成道：
“本座当年纵横寰宇，不知多少大族天骄求着本座收他为徒，老夫也不曾搭理半分，此刻你却如此不知好歹…”
话音未落，黑袍老者轻轻挥手，屋内响起道道破空声，仅仅一瞬，余嗣成觉得无数罡风在正割裂着他身体，那些从体表传来疼痛，一下涌现到大脑中，猛然让他头痛欲裂…
余嗣成耳边再次响起，老者冰冷的声音…
“快快放开心神，让本座了却因果，若是再三耽搁，老夫便将你抽魂穿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