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天子上阵!
高怀德也凛然不惧的纵马驰上前去,与石崇贵相对策马而立,门洞中的天子近臣武将们无不一阵耸动,高氏之子,竟敢如此放肆,那不是造反了吗?
他们随即想到,如今天下动荡,契丹大军来势汹汹,几乎锐不可当!若是此时阵前大将,突然临阵倒戈.....!
那石家这天子之位,还能坐得多久?很多人都不禁想到,七年多前,石敬瑭是如何拜倒在契丹皇帝的脚下,才夺得了这中原的尊位!
要是高行周此刻突然不打了,顺势向着契丹一投降,那可就是几万大军当场倒戈,再加上契丹人消耗到此刻依然接近十万的兵马!
十几万人一齐向南猛攻,拿下汴京才需要几日啊?
在这乱世之中,任何一个风吹草动,都能引起手握权力之人的无限遐想,尤其是涉及战时军镇的态度!
众人一时之间都在各怀鬼胎之际,只听高怀德接着语气不善的说道:“臣与陛下在澶州城楼上相约之事,我已办妥!虏主耶律德光此刻已在我晋军手中!”
高怀德此言一出,石崇贵身后一众武将,尽皆一片大哗!
石崇贵接口道:“那好极了啊!”
“但需你派兵接应之际,陛下非但不发一兵一矢,更必然是听信了景延广那狗贼的奸计!
将我派去送奏章的兄弟,残虐至死!残肢还送到高帅面前羞辱他!
这种谗言,听的多了,早晚丧心天下民心,梁唐的旧事,便在眼前!”
高怀德气鼓鼓的一阵咄咄逼人,已做好了石崇贵当场翻脸,自己便回马,再杀进敌虏阵中,战个力竭身死便罢了的打算!
却听石崇贵突的哈哈大笑道:“小高!你看看我身后左右,景延广是节度使出身,又是宰相,你猜他为何不在朕身边?”
高怀德一愣,又认真扫了一遍皇帝身后站在前排的众人,竟是真的没有景延广在!难道他又安排下了什么毒计,要害父亲?
他不由得大惊失色道:“你们又安排下了什么阴谋诡计要害前线戮力杀贼的将士?”
“哈哈哈哈哈哈,你这小子,偏偏觉得朕不是好东西吗?实话告诉你,景延广忘恩悖逆,已经拿下了。
此刻正关在澶州监牢中,你要是气急败坏,这次除掉外患之后,朕将景延广交给你处置!
还有你那个送求援信的兄弟,朕救的晚了,被残害的不轻,不过性命无碍!到时候回澶州,你自己去看他!”
高怀德猛然发觉这诸多阴险毒辣的丑事,皇帝并不知情,全是景延广急不可耐的要除掉自己父亲,胆大包天的私自行事!
这爽朗少年,不禁心怀大畅,他忙翻身滚下马来,单膝跪地道:“臣出言不逊,冲撞了陛下!实在是臣万死之罪!
请陛下容臣戴罪杀敌,等此次戚城重围之危消除,臣自赴宫阙领死!”说着高怀德深深的低下仰了两日不曾低过一刻的头。
“好了!起来上马,朕亲自来帮你啦!咱们君臣一起上阵杀敌!正好让我看看,你万军丛中生擒虏贼之首的本事罢!”
高怀德心中积郁的阴霾一扫而空,他精神一振,跳跃起来,利落的翻身上马,调转马头,退到了皇帝身侧微后之地,让石崇贵乌云盖雪的名驹战马,越众而出。
但小高站的这个位置,又明显是在一众禁军将领之前,这次随着皇帝御驾亲征,真的要上阵杀敌,自己在皇帝身边的排位,每个将领都无比看重!
此刻却见高行周的儿子,极不知趣的立在众人之前,都颇为不悦,但随即想到,刚刚似乎听他自称说,他将虏主耶律德光俘虏了!
这可实在是太过耸人听闻,小小年纪大言不惭,连个狂言自欺的底线都没有,亏的皇帝竟信了?
说不好就是皇帝年轻,见这少年生的俊俏勇武,别再有什么上不得台面的断袖之癖!这些人再往下想,便都是污秽不堪了。
皇帝一声令下,按着在澶州商量好的行兵布阵之策,这次是澶州兵力的倾巢而出,八万皇帝直接掌控的禁军,其实也就是当年石敬瑭河东节度使军镇的那套班底。
此刻当年的河东军,已然变成中央禁军了,这八万兵马,骑兵与步兵各占一半,中原此刻与西北的党项人和云南的大理国都甚交好!
军中河西马与滇马倒是颇为充足,是以可以武装核心的地方军镇三分之一的兵马,以及中央禁军一半的兵马为骑兵。
这八万大军,兵分四路,从敌虏围困高行周的包围圈后方,先用骑兵猛然直插进去,必然能冲散敌虏的骑兵阵型,之后四万步军,排成巨型方阵,机弩长矛一应俱全!
在己方骑兵冲进敌阵之前,四万支连射弩箭蔚为壮观的一齐射上三四轮,契丹大军虽众,到此地步,怎么可能不乱?
石崇贵跃跃欲试,他极其的想要跟高怀德一起穿插横冲进敌虏阵中,货真价实的来检验一下,自己到底有多么能打!
等一切安排妥当进攻发起之后,本来皇帝应当在依托戚城的城墙之下,摆上大纛坐镇在这看着就行。
当所有人都出发行进之后,高怀德一拽缰绳,便要带着他的骑兵兄弟们再度杀回已经混乱的敌虏阵中。
要抢着穿插回去,通知父亲皇帝亲身前来支援,要对外反攻,晋军来个里应外合,敌人必然崩溃!
但高怀德刚要双腿一夹便奔驰前线,身后却传来皇帝的嗓音:“怀德,朕与你同去罢!”
说着身旁黑影一晃,皇帝竟是一马当先的朝前线奔马而去!见他手中提着一杆黑樱铁矛,高怀德也早就听闻,当今陛下即位之前也是一员猛将!
他早想见识一下,毕竟高怀德少年心性,竞胜之心陡然而起,他扭头对身旁的一众骑兵道:“快跟上去,保护陛下!”
说是这样说,高怀德也是纵马疾驰赶了上去。
石崇贵心情极为兴奋,看见这一群要么光头,要么头戴大毡帽的星罗棋布的契丹人,心下暗道原来这便是敌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