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这间道观不对劲
自己的外公,比父母走得还早,在段平记忆里只有一个模糊的身影。
至于其亲属关系,他更是全然不知。
而且若真有这回事,外婆怎会从未提过?
段平正一脸茫然,电话那头老刘似有事儿要忙,应了几声后连忙吩咐了句:
“说来话长,你先回村子里一趟吧。”
随后只留下一阵电话挂断后的忙音。
段平倒不介意,老刘本就是雷厉风行的性子,至于回村......
反正辞职后也打算找些地方散散心,老家似乎也不错?
有了主意,段平索性订了当晚的高铁票,回出租房里收拾好行李。
他东西很少,一大一小两个行李箱就已装好,再将笔记本塞进双肩包,房间里就只剩原本的家具。
打理一番卫生,又在电话里跟房东说自己不再续租,房东也是个爽快人,也没来检查,直接就将押金与多付的两个月房租退回。
段平留下钥匙,拎着行李走出屋外,关门前的一瞬间,他笑了笑。
自己可能不会再回大城市了吧?
......
老家叫花水村,属于山城东北方阳县下辖,地处湘蜀交界,在这日新月异的时代,花水村是少有快被遗忘的偏僻角落。
所以段平回了县城在酒店住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早赶上只有一趟的大巴,摇摇晃晃三个小时才到了镇上。
再换乘摩托,开了三十分钟山路才算到了村前。
付完车费,段平背着包,提着行李踏上乡间土路,今天有些小雨,他便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进村中。
花水村环境不错,离长江支流彭溪河不到一公里,背靠巫山山脉,堪称依山傍水,只可惜离县城太远,年轻人们大都外出务工,村里常住的仅剩几户老人。
同沿途的老辈子打过招呼,又走了十来分钟,才见到老刘的屋子,段平松了口气,大声喊道:
“老刘,看看我给你带啥了!”
这屋子是农村常见的三层自建楼,楼前有片院子,院门微掩,段平的嗓音当即传了进去。
没过两秒,就有阵急促脚步声响起,伴着个大嗓门儿:
“背时娃儿,咋个不喊我接你嘛?”
老刘拉开院门,瞧见段平,面上不满埋怨,但见到段平手上拎着的东西,也不客气伸手拿过,笑呵呵道:
“也,国窖酒,放起等你结婚那天喝!”
老刘又帮着提了箱行李,带着段平进了院子,恰好到了午饭时候,老刘家里就自己一人,才刚弄好饭,便跟段平边吃边聊。
“老刘,你这做饭手艺没得说,我是好久没吃这么香了。”
吃饱喝足洗干净碗筷,段平躺在椅上剔牙,懒懒开口,在老刘面前,他性情要真实不少。
老刘哼哼两声,喝了口茶水道:
“你二外公这事儿怎么打算的,早点决定我也好早点放心。”
说到正事,段平面色严肃起来,方才在饭桌上,他算是知晓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按老刘讲,他二外公叫万开灵,解放前就背井离乡外出谋生,直到六十年代才回到花水村,在山里盖了间道观。
万开灵也学到些本事,在医疗体系还不算健全普及的年代,能帮村民看些头痛发热的毛病,又自己在山里垦了几亩地,算是自力更生。
但其也有些怪癖,如回花水村后给了家里一笔钱,后面便断了联系,一生也没有娶妻生子,仿佛真在守着道家清规,这也是为何段平外婆不曾提过万开灵,想来是年轻时候气得不轻。
不过也正因为这般,村民一开始打趣叫他‘万道士’,过得久了也就喊他‘老道长’了,平日里红白事也不嫌辛苦去山里问问他意见。
只是随着时代发展越来越快,信这些的老人越来越少,万开灵又深入浅出,大概二十年前,他就基本不下山了。
而这次出事,据说是他山中采药时跌落了断崖,过了两天才有砍柴村民发现,当时已经快没气儿,只留下一句:
“让段平回道观看看。”
随后就撒手人寰,火化后埋在了老万家祖坟附近。
段平想了一会儿,仍是不得头绪,又问向老刘:
“老刘,我这二外公喊我去看啥,你知道吗?”
老刘点着旱烟,同样不解道:
“谁知道哦,他那几间土屋又不是宝贝,之前有政策说帮他修缮危房也不干,更早之前说是有什么宗教协会想来让他入会,他同样不愿意,就想在山里当个野道士。”
“嘿,真是莫名其妙......”
老刘磕了磕烟斗,语气却变得感伤,他算是村里为数不多还知道万开灵的人了,小时候还受过其医治。
段平点了点头,心中好奇更甚,他虽然与万开灵就相处过两个月,但那时就隐隐察觉其对自己颇为关照。
且直觉告诉他,这位二外公或许没有那么简单,既然要让自己去看看道观,就当做弥补生前的尽孝吧。
“老刘,这会儿还早,我先去山里看看。”
老刘一愣,连忙开口:
“你不先回你外婆老宅一趟啊?”
但段平已迈步出去,他只好在后面跟着喊道:
“坐我电三轮去,总比你两条腿来得快哩!”
......
花水村背靠大山,因酷似一头盘卧的老牛,本地村民也就称其为‘卧牛山’,段平二外公的道观就坐落在牛背顶端,一路不算近。
老刘的电三轮在山脚处往上开了一截就没路可走,两人便又哼哧哼哧爬了快两个小时,这才到了道观前。
说是道观,其实只有四间黛墙黑瓦的砖屋子,段平有些恍惚,眼前景象与他小时候所见毫无二样,中间是正殿,右边是卧房跟茅房,左边是厨堂。
就连正殿前小院里堆放的柴火,洗衣槽,石桌都如此熟悉......
进了院子,段平撑着石桌喘气,他少有锻炼,这段山路让他出了满身汗,反倒是老刘七十出头身子还好,脸不红气不喘地四周打量,
“这建了得有五十来年了吧,瞧着墙根儿,都开缝哩......”
段平休息一会儿,没理老刘的碎碎念,自顾自推开正殿大门走进。
殿里装饰简单,甚至连一尊神像都没,只是璧上正中挂了三副画卷,一一对应三清祖师。
画卷暗黄,卷轴掉落不少漆痕,这也不是什么名贵古董,段平还能记起自己那二外公曾说过这都是镇上赶集时买来,工厂印刷的模板货。
画卷下有个小巧镂空香炉,炉旁还放了一柄古旧桃木剑,剑身有些暗红痕迹,似是某种血迹。
段平走近正想拿起打量,那桃木剑兀地颤动一下,剑柄撞在香炉上,发出‘砰’的沉闷响声。
段平瞳孔一缩,死死盯住桃木剑,足足过了好几分钟,后者再无动静。
但段平知晓自己绝未看花眼,这不对劲,很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