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北路军投降
不多时,义军赶来。
武松身着战甲,威风凛凛地立于阵前,身后是数万名将士,个个精神抖擞,队列严整,如同一股钢铁洪流,散发着令人胆寒的肃杀之气。
北路军望着河对岸这如虎狼般的敌军,眼中的恐惧瞬间被无限放大。
那原本就因饥饿和绝望而黯淡无光的眼神,此刻更是充满了深深的惊恐与不安,仿佛看到了末日的降临。
他们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有人甚至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稳。
手中的武器也似乎变得异常沉重,在这强大的压迫感下,他们心中仅存的一丝抵抗之意也在迅速消散,被那铺天盖地的恐惧所淹没。
丁岳的身形摇摇欲坠,却仍努力挺直脊梁,举着剑指向对岸的武松,质问道:“鼠辈!竟使出这般阴谋诡计,将我军困在这里。你若真有胆量,便让我们过河,正大光明地打一仗!”
言罢,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眼神中既有对敌军的愤恨,也有身为将领不甘受辱的倔强。
武松跨在马背上,双手抱拳,微微躬身,朗声道:“丁大帅,久闻你的大名,如雷贯耳,今日得见,实乃幸事。只是如今这局面,大帅你且看,即便我等网开一面,容你率部过河,就凭你手头这数万疲惫不堪的将士,当真能与我等义军抗衡?只怕是自找死路。”
丁岳昂首挺胸,斩钉截铁地喝道:“哼,我丁某宁肯战死,也在所不惜!”
武松眼中满是诚恳,再次抱拳道:“大帅,你这份视死如归的气魄,着实令人钦佩。可你也得为身后那数万条鲜活的性命思量啊!他们抛家舍业,随你出生入死,难道你忍心让他们毫无意义地枉送性命?”
“我武松一向敬重你的为人,对河北军的忠勇亦是赞赏有加。有道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大帅若能放下执念,率部归降,往后与我等义军同心同德,共为苍生谋太平,岂不甚好?”
丁岳猛地啐了一口,大骂道:“呸!如今天下大乱,根源便是你们这些贼寇,以下犯上、嗜杀成性,还敢妄言为苍生谋太平,真是大言不惭,无耻至极!”
武松神色一凛,旋即大手一挥,只见韩威快步走上前来。
他来到河岸边上,隔着滔滔河水,冲着对岸的丁岳“扑通”一声跪下,泪如雨下,悲声哭喊道:“大帅,我最不愿意看到你战死,你就降了吧!其他三路官军已然全败,死的死,逃的逃,咱们再这般负隅顽抗下去,毫无意义啊!”
丁岳听闻此言,如遭雷击,心中原本仅存的那一丝希望之火也瞬间熄灭,不由眼眶一热,泪水夺眶而出:“韩将军啊,你可是我最为信赖的部下,怎么连你也投降了这些贼寇?”
韩威泣不成声,抽噎着说道:“大帅,那夜我乘船偷渡,本想搬救兵,却不想被义军逮了个正着,直接被押送回了大名府。可谁能料到,义军不但没为难我,还对我悉心照料、善待有加。”
“而且,我亲眼瞧见大名府百姓在义军的治理下,过得安居乐业,他们真是在为百姓谋福祉。”
“求求大帅你了,就降了吧,你问问身后这些跟着咱们出生入死的兄弟们,还有几个愿意接着打的?”
丁岳缓缓转过头,面向身后的将士,声音沙哑且带着无尽的悲凉问道:“兄弟们,是我丁某无能,才让大伙深陷这绝境之中。可咱们身为朝廷的兵,当为朝廷效力,有没有愿意陪我跟这贼军拼个鱼死网破、为国捐躯的兄弟?”
将士们面面相觑,一时间鸦雀无声。
片刻之后,队伍中突然有一名年轻的士兵涨红了脸,鼓足了勇气,高声喊道:“兄弟?大帅,平日里你们这些当官的,克扣我们军饷的时候,可曾有半分把我们当兄弟?如今仗打到这份上了,却让我们去为国殉难,这还有天理吗?”
丁岳闻言,仰头望天,长叹了一口气,那眼中的坚毅慢慢被无奈所取代。
他缓缓地摇了摇头,脸上写满了沧桑与悲凉。
显然,此刻将士们的心思,他已然全盘洞悉。
少顷,他目光直直地投向对岸的韩威,声嘶力竭地喊道:“韩将军啊!我丁家世代承蒙朝廷厚禄,此等大恩,我丁岳粉身碎骨难报万一。如今败局已定,我唯有以死明志。”
“待我一去,你便引领这三万将士归降吧,只求义军能予以善待。”
言罢,他眼中露出决绝,右手猛地挥起长剑,寒光一闪,利刃决然划过脖颈。
刹那间,鲜血如注,喷洒在空中,他的身子先是一僵,接着便直直地从马上栽落,重重地摔在冰冷的土地上。
目睹这一幕,两岸将士们的心仿若被重锤猛击,脸上纷纷露出动容之色,有人甚至忍不住低声抽泣起来,整个战场被一股悲壮肃穆的氛围所笼罩。
见此情形,武松眼眶微红,他迅速收敛心神,当机立断地大声安排人手抢修桥梁。
众人不敢有丝毫懈怠,齐心协力,争分夺秒。
不久,一座简易却承载着希望与新生的桥梁横跨在河水之上。
三万北路军将士们,迈开步伐,依次踏上桥梁,缓缓地向义军阵营走来,最终放下武器,宣告投降。
接着,武松一面指挥着士兵们迅速生火造饭;一面又选派得力人手,寻来上好的棺木,厚葬丁岳,以敬他这份忠勇与决绝......
另一边,东京汴梁。
兵败之后,童贯一路狼狈逃窜,灰头土脸地回到了府中。
他深知此次兵败罪责难逃,恐惧如跗骨之蛆,死死缠绕着他。
为求暂避锋芒,他一进府,便称病闭门,妄图躲过天子的问责,连续两日,任由外头风云变幻,都窝缩在自家宅邸,半步不敢踏出,上朝之事更是被他抛诸脑后。
殊不知,天子赵佶早已听闻兵败的噩耗,这消息仿若一道利刃,直直地刺进了他那沉醉于丹青书画、风花雪月的心。
他本就因四方战火、民生维艰而压抑沉闷。
如今这一败讯传来,更是如火上浇油,让他怒不可遏。
次日清晨,晨光熹微,照得文德殿的琉璃瓦熠熠生辉,却驱散不了殿内那如乌云般厚重的阴霾。
赵佶高坐龙椅之上,身着龙袍,头戴冕旒,往日里那几分闲适早已被冷峻替代,双眸仿若寒星,冷冷地扫视着下方。
待他发现惯常站于前列的童贯竟又未现身,积压的怒火瞬间如火山喷发。
蔡京见状,赶忙出列启奏道:“官家息怒,童大人自出征归来,便不慎染了风寒,如今病情沉重,正在府中卧床养病,实在是无法上朝啊!”
蔡京一边说着,一边偷偷抬头,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赵佶的神色。
“来人呐!”赵佶怒声咆哮,声音在大殿内回荡,震得殿梁都似嗡嗡作响:“去把童贯那厮,给朕从他家里床上揪来,朕倒要看看,他是真病得起不了身,还是故意躲着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