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位卑未敢忘忧国
“人家狄君在里面分析案情，三叔你搁这又蹦又跳的干啥呢？”
跟个鸡毛掸子似的，你还下起令来了，你多冒昧啊。
后半夜忙完问讯，徐臻一出来就开始埋怨，此时朱雀大街上也没了商贩，多是巡守的北军卫。
徐文苦恼的咋舌着，叹道：“正阳啊，刚才在里面有些话，我不太敢说……”
“说吧。”
“唉，这些事狄君就算查下去，最终也会在大理寺停止，值此乱世，许多罪责都只需有人顶上便可。”
“这倒是，”徐臻见过太多了，五色棍下真实得一匹，有时候自己打完了一个人，却不能得到潜力提升。
这说明什么？说明他根本没罪，是帮人顶罪。
说是要将罪犯绳之以法，没那么容易的。
那些世家向上给钱，向下打点，从奴籍里挑几个境界高的，让他们把罪一背，自己则是低调一段时日也就过去了。
给钱的最高境界，那就是捐给上京，天子都会念在捐献有功，网开一面。
所以才会有这么多人以武乱禁。
“所以，我觉得狄君这样查下去，最终只是伤了自己的心。”
“那三叔你觉得应该如何？”
“不行你帮我和狄君说一声，我愿意为他分担痛苦。”
“……”
叔侄俩同时顿住脚步，见三叔的表情认真得可怕，徐臻道：“你是不是怕回家被三婶揍，所以想谎称在安乐县衙谋了个差事？”
“啧，帮叔问问。”
“三叔，满朝权贵明知狄君要查脏银用于军费、赈灾，那为何还会党争不断、派系相争？”徐臻也是长了不少见识，而且他察觉到了现在真正的局面。
“你说说看。”
徐文异常的平静，他寻常都是和楼中的友人大谈时政，这还是第一次听自家侄儿的见解。
“就是因为景灵帝。”
“灵帝？”
“狄君如今更像是一把刀，为各大派系砍杀党羽，削减势力，一个郭坤案，不光是查处大量脏银，各派系亦是攻讦检举，不断往里塞人，所以斩首了数百位官吏。”
“甚至还有不少人像今夜这般，被武者暗杀死于非命。”
“这是朝堂的一次大清洗，很多位置都将换上新的官吏，以至于派系的势力也会因此而重洗。”
“如此劳累，狄君愿做，景灵帝也愿看，难道他不怕朝堂因此崩塌吗？”
徐臻觉得他的确是不怕的，甚至还乐于见到此景。
之前他的想法，受到前世“三百年”王朝论的影响，觉得天子都舍不得江山，所以才会束手束脚。
但是现今情况不同。
大景看似千年，其实已经覆灭了两次，每一次都是刘氏新朝。
“你的意思是……景灵帝一直在关注？”
“呵，”徐臻笑了笑，“你们都说景灵帝是大昏君，但我恰恰觉得他是个狠人。”
“如何狠？”
景灵帝的无能，在英华楼甚至装都不装了，时常有人题诗暗讽、借酒怒骂。
在侄儿这里还看出狠辣来了。
徐臻背着手道：“景文大帝之朝，有光武帝复之；光武之朝，又有景汉帝复之，而今又到末年，是否又有刘氏奇人降世？”
“这墙高城厚的上京城，屯粮百万，能容十万军，武库、经阁无数，暗堡、箭城十余座，可镇守数年，那里不是享乐的地方，那恐怕……是景灵帝或者是当今皇子延续王朝的地方！”
“现在的党争哪里是党争，本质上是在站队夺嫡啊……”
各派势力越弱，灵帝手里的权势就越强，只要京都城还在掌控，那么其余州郡就不敢随意称王。
他们担不起天降之惩的道义崩塌，必遭群起而攻之。
而后叛乱定除，以平叛消化内部的怨气，再起新的盛世，王朝还在刘家手中，重新做一块蛋糕。
在这个过程之中，人口又锐减，民心又重聚，外敌甚至不一定反应得过来。
一个全新的大景，又可以在十余年腥风血雨、民不聊生后，再次屹立于中洲大地。
“正阳啊，你这番见解，切记不可与任何人说。”
这小子居于小小县衙，目光却是十分长远。
如此见地，嗯……不赖。
身为文人志士的徐文，压制住了心里的惊讶，淡然的想道。
“你这才叫位卑未敢忘忧国吧？”
“覆巢之下无完卵，我们担心被卷进漩涡里，可是改朝换代，谁人不在漩涡内？”
叔侄二人说话间已出了城，向南纵马而行，半个时辰便到了家中。
徐臻去帮着三叔解释了一番，说了今日英华楼的案件。
三婶初听的时候怒意满面，冷白的肤色在月夜下气得好像要发光似的，听到神力境武者坠落高楼，后背脊柱断折时，愣了愣，问道：“可有仵作验毒？”
“还没出结果，明日我去了县衙就能问。”
“问了记得来告诉我。”三婶温柔的说道。
“好的三婶，三婶晚安。”
……
回到自己南房小院，徐臻睡不着，庭中练武，转化潜力，将自己目前的修为提升到上限。
他获得的潜力理论上是无限的，只要一直秉公执法，便可得到提升。
提升的潜力可以用在任何方向。
比如勤加练习刀法，就会提升体魄和刀法熟练度。
若是用在行走、纵跃上，就会提升轻功和膂力。
徐臻选择的是刀法、身法，配合一门家学的心法《兵伐诀》，同时修炼下来，因为潜力上涨，进展一点不慢。
这曾让二叔非常惊奇，在两年前，他就已经认定徐臻只是普通武者，终其一生恐怕只能到内壮境，修出内力罢了。
而这两年，徐臻就好像开了窍似的，不断有精进。
他认为应该是徐臻能执五色棍，得到戒律法则的些许增幅，因此正气加身，有所突破。
练刀至快天明时，徐臻刀如残影，身法迅猛如雷、突进猛落，轻盈的横刀在他手中有种厚重之势。
“我之前停留锻体境许久，一直在苦修刀法，现在终于有了合一的感觉。”
熟练度到达一定程度，横刀就像是他手臂的延续，随心所欲，锋芒顿展，气劲运至刀柄没有半点阻碍，所以斩击快如闪电。
横刀的基础刀法，他都已经烂熟于心，最喜劈斩、击腰斩两式，徐臻觉得既然交战，一招制敌最佳。
灰蒙蒙的天色下，徐臻身形忽快忽慢，顾左顾右，刀式迅猛开合，汗如雨下，忽而一脚前踏，运力猛斩，力如浪潮席卷，从丹田冲至右臂，刀身得气机牵引，亮起了乌光。
凶狠的刀芒慢慢划出星散的痕迹，徐臻耳边传来尖锐急促的破空声。
这一瞬间，徐臻仿佛感觉周围的一切都变慢了，唯有手臂与刀可以驱使，于是再次运力，抽空浑身气劲。
成拔刀式再挥出刀，这一刀比下斜斩时更为迅猛，会心一闪，隐约可见斩出一条细线。
噌！！
待半个呼吸后，面前的墙壁被凝聚的刀芒斩出了一条白痕。
这代表着，徐臻终于领悟到了刀法合一的境界。
自身修为的提升是境界，而武学境界亦有差距，合一境界的刀法，代表了熟练的极致！
“接下来，该提升到内壮境了。”
寻常武者，以药浴、锻炼、锤炼诞生内力，从而进入内壮劲修炼五脏。
徐臻却是用合一境界的刀法，牵引出内力！能以武学领悟入内壮的。
在各大世家无一不是百年难遇的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