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山神祭礼

这几日，薛府有名掘夫掘得“地宝宝薤”的消息，不胫而走。

很快，便传遍了整个青阳镇。

消息一出，如同平静的湖面投入一颗巨石，激起千层浪。

这日，

秦府、郑府、夏府的众多掘夫，一大早就蜂拥至山神庙前，人头攒动。

他们此行的目的只有一个：

借着山神祭礼，从薛府口中套出宝薤的挖掘地点，希望能跟着分一杯羹，捞到一些值钱的土货或山货。

毕竟，

对于掘金这一行来说，土洞的选择至关重要。

龙岭山连绵起伏，加上周围的卧龙群山，地下潜藏着无数古墓。

有些年代久远，深埋地下，还未被掘夫们染指。

这些古墓，里面的土货自然很多。

若有幸发现这样的古墓，很多掘夫都能跟着分杯羹。

因此，一旦出过货的土洞，不出一日，几乎所有的掘夫都会蜂拥而入，将出货之地翻个底朝天。

毕竟，三十六阴洞、七十二土洞隶属朝廷，只要缴了掘税，谁都能入洞掘宝。

沈辙混迹在人群中，心思却早已飘到了龙岭山北侧。

几日来，北朝一代武将陈兴都的故事一直萦绕在沈辙脑海中。

心里在想，何时才能继续前往龙岭山北侧，然后御使穿山甲，查看武王棺椁，看是否有值钱的土货。

故事中，那卷神秘的天书，更吸引了沈辙的注意力。

若天书，真的在那座古墓里，那他岂不是发了？

只可惜，事与愿违。

只有等待其他的机会。

出发前，沈辙便通过识海元神链接查探起穿山甲的镜头。

画面一片漆黑，毫无动静。

显然，它正在沉睡。

“小川，醒醒！”

沈辙通过元神链接轻声呼唤。

镜头微微晃了晃。

见穿山甲苏醒，沈辙立即通过元神链接吩咐道：

“小川，今日继续跟我上山，当发现奇珍异宝、深土宝植时，记得滴滴我！”

穿山甲似乎已经习惯了沈辙时不时的骚扰，只是慵懒地翻了个身，算是回应。

……

龙岭山，山神庙前。

往日香火冷清的小庙，今日却被围得水泄不通，仿佛赶集一般热闹。

秦、郑、夏三府的掘夫，黑压压的一片，几乎将山神庙前的空地挤得满满当当。

他们个个头戴粗布帽，身穿打满补丁的短褐，手中或扛着铁锹、或提着锄头，眼神里满是空洞和茫然。

粗犷的嗓门此起彼伏，议论声、叫嚷声混杂在一起，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浓的泥土和汗水味。

沈辙站在薛府掘夫的队伍中，心不在焉地看着眼前的热闹景象。

他一个现代人，对于山神祭礼之类的东西自然是嗤之以鼻。

庙前。

祭祀台上，猪头龇咧，横陈中央，周围插着几炷香，袅袅青烟升腾而起。

香灰纸钱散落，显得凌乱随意。

“哟，这不是薛大管家吗，恭喜贵府掘得地宝宝薤啊。”

一道略显轻佻的声音，打破了山神庙前的喧嚣。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位约莫二十上下、身着华丽锦色长袍的俊朗少年，正从人群中走出，一边鼓掌，一边笑着说道。

少年鼻梁高挺，眉眼如画，他正是秦府的二公子秦元虎。

他身穿鲜艳的锦袍，与周围粗布短褐的掘夫们格格不入，更是衬托得他意气风发，甚至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气息。

“秦二公子说笑了，不过是些许山货。”

薛刑州双手环抱在胸前，面无表情地回应道。

语气中带着些许敷衍，不愿透露任何有价值的信息。

“薛大管家何必谦虚？这地宝宝薤可是稀罕物，在青阳镇也是难得一见。”

秦元虎轻轻一笑，摇了摇头，仿佛对薛刑州的回答并不满意。

说完，他故意提高了嗓音，使得周围的掘夫们都听得清清楚楚。

“更何况，薛家苦寻宝薤已久，如今终于得偿所愿，对薛府来说，可谓雪中送炭啊。”

“没错，薛府不久前还广发悬赏令，掘得宝薤者，赏银十两，许改贱籍。”

一个低沉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语气中带着明显的讥讽。

众人再次循声望去，只见郑府的管事郑岩魁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他身材稍显臃肿，虎背熊腰，身上穿着一件半旧的青色短褐，与秦元虎的华丽形成鲜明对比。

他望向薛府掘夫所站方向，再次朗声问道：

“不知，薛府是否已实现诺言，奖银十两，帮改贱籍？”

郑岩魁的话，字字珠玑，掷地有声。

瞬间将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薛府大管事薛刑州身上。

四大家族之间的掘夫们上山时有往来，薛府那位掘得宝薤的掘夫，并未获得奖赏的消息，想必早在掘夫中传开。

薛刑州闻言，眉头紧锁，眼神锐利的看着郑岩魁，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悦。

“薛府的事，贵府还是少掺和为好。”

“哈哈，此等掘得宝薤的能人，我夏府愿奖赏二十两银，帮改贱籍也自然不在话下。”

一道爽朗的笑声响起。

夏府管事夏青峰从人群中走出。

他身形瘦高，留着一撮八字胡，脸上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容，目光同样望着薛府掘夫们的方向。

此刻，薛刑州脸色铁青。

他没想到三大家族公然挑拨离间，当面笼络人心，这无疑狠狠打了薛府的脸。

这个时代，逃奴之事虽代价巨大，但时有发生。

试问，一位天天掘得山货、土货的掘夫，哪个家族不想据为己有？

哪怕不惜与其他家族树敌，也在所不辞。

很多山宝、地宝本就有价无市，就算其离了贱籍，还能在生意上合作。

更何况，四大家族的关系本就微妙。

若真有这样一位能人，定会被各大家族不惜一切代价争取。

“各位，”

薛刑州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怒火，他知道此刻硬碰硬，只会让薛府处境更加难堪。

“薛府有自己的规矩，那名掘夫情况特殊，此种情况发生在贵府，怕也不会有不同的结果。”

“哈哈……”

秦元虎不屑地笑了笑，

“若有人救了我的命，即便是贱籍之人，

哪怕他犯下滔天过错，我秦府也绝不会只奖励区区十两纹银和更改贱籍，

至少也要奉为下等门客，好生对待。”

随后提高音量，“并不是每个家族，都像薛府那般无耻。”

“我夏府也做不出此等龌龊之事。”

夏青峰摇着头，附和道。

“我郑府亦如此。”

郑岩魁同样嗤之以鼻。

“你……你们……”

薛刑州怒目而视，气得浑身发抖，手指在三人的身上来回颤动。

“肃静！”

“山神祭礼时辰已到。”

一道威严的嗓音响起。

青阳镇巡山司的小旗官从山神庙后方走出，一脸威严之色。

沈辙一看，心里一惊。

那人正是薛老爷薛义山。

顿时，

原本喧闹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薛义山身上。

他身着巡山司的制式短甲，腰悬佩刀，面容冷峻，举手投足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山神庙隶属于巡山司管辖，而巡山司，有四位小旗官，分别由四大家族的家主担任。

因此，每季度一次的山神祭礼，由他们轮流主持。

方才还面红耳赤、争执不休的四大家族管事，此刻都默契地闭上了嘴，收敛起各自的锋芒。

薛义山环顾四周，锐利的眼神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确认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后。

他的声音才再次响起，带着几分刻意的拔高，确保在场的每个人都能清晰听到

“山神祭礼开始！”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薛府四名管事走到祭祀台前，手执祭祀用的器具。

他们摆放祭品，点燃香烛，准备祭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