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公审
刑部衙门。
堂上，刑部尚书李修元和景妖寺卿赤猿，听着高峻和乌犺两人汇报。
高峻把定南王府发生的事详细讲了一遍，包括陆尘最后那句话，也原封不动带回。
而乌犺则是添油加醋，对陆尘的嚣张与暴行口诛笔伐。
赤猿看着堂下鼻青脸肿的乌犺，心中怒意骤起。
“好啊，好个定南王世子！这是想干嘛？竖子反了不成？”
简直是在扇景妖寺的脸，妖族何曾受过这等鸟气？
赤猿越想越气，转眸看向李修元：“李阁老，你我现在就调宗师前去将那竖子擒来。”
宗师高手虽然不多，但景妖寺和李家也不是没有。
“赤大人稍安勿躁。”李修元表情阴郁：“我儿死于陆尘之手，老夫比任何人都想擒杀此子，但现在还不是与定南王撕破脸的时候。”
赤猿凝眸看向李修元，没想到这老登为了利益这么能忍，死了儿子还如此冷静，比起一般的妖族还要凉薄。
李修元似乎能读懂他的想法。
“我儿的血不会白流，迟早有一天老夫会亲手了结陆尘的性命。”
“但首先，我们要想办法将势力插进南疆，此次正是难得的机会。”
李修元子嗣兴旺，并不留恋亲情。
而且他身为世家家主，更多考虑的是家族长远利益。
如果李明煦之死能换来李家在南疆的利益，也算死得其所，还能进一步提升李修元的威望和地位。
进入南疆，通商南域，是一块巨大的肥肉，各大世家此前一直可望不可得。
赤猿点了点头，妖族同样对南疆的利益渴求已久。
“定南王这次真会就范？”
“放心，陆家子嗣艰难，就陆尘这么一根独苗，定南王夫妇对他宝贝的很。”李修元语气肯定。
“那就好。”赤猿问道：“接下来怎么做？”
“陆尘不是要公审吗？那就如其所愿，给他公审。”
李修元喝了口茶，继续说道：“老夫这次就让他明白一个道理，神都的话语权掌握在我们手中。”
李修元不仅同意了陆尘的公审要求，而且还推波助澜。
他以刑部的名义起草了一则告示，经内阁审批用印后，连夜贴遍了神都的各个角落。
翌日，清晨。
雪后初霁。
见朝廷新出了公告，各告示墙前都群聚了不少百姓。
识字的人默念起来，大多不识字的开始躁动。
“告示上写的什么？谁来给大伙读一下。”
大景的读书率并不高，能正经读书的，大多出自官宦绅贾之家，有机会做官的，基本都是世家子弟及其门生。
普通百姓十有八九都不识字，更不必说读懂官方告示了。
但此时围观的人足够多。
“我来读，大伙儿先安静片刻。”
俄顷，便听一书生高诵。
“刑部正堂庄示：
日前，北郊滋生命案，次辅之子并景妖寺主簿，惨遭虐杀。
经连日悉心勘察，推判疑犯此案者，为定南王世子，其行凶罪证现已觅足。
是日未时，刑部将于定南王府前，置公堂，并景妖寺公审此案。
凡有意见证者，咸至观之，以彰我大景律法之公。
特此以告。”
书生念完，又解释了一番，大部分百姓都听懂了，现场瞬间一片哗然。
“这么大的事，我没听错吧？定南王世子虐杀次辅之子和景妖寺的妖官？”
“大伙都听着呢，不会有错。”
场间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这下热闹了！”
好家伙！
此案涉及的都是些什么人？
藩王世子，世家嫡系子弟，还有妖二代。
个顶个的大纨绔。
“你们说有没有可能弄错了？我听说那定南王世子是个不能修炼的病秧子，他怎么杀的人？”
“这还用说，人家是世子，还需要亲自动手？随便一句话，有的是护卫拔刀。”
“哈哈，那倒是。”
“管他呢，纨绔之间的争斗，老子最喜欢看。”
围观百姓基本上都是一种看热闹的心态。
顶级二代之间的恩怨情仇，无论真相如何，都是难得一见的趣事。
“还愣着干嘛？走啊，看戏去。”
“没听告示上说吗？午后未时才开审，现场才辰时，这么早去喝西北风啊？”
“你懂个屁，这种大戏，围观公审的人一定很多，去迟了怕是连站的地儿都没有。”
“兄台说的有理，我也一起，速去。”
说着就有围观百姓三五成群，结伴同行，快步朝太平街而去。
几乎在同一时间，神都的各条大街小巷，都发生着相同一幕。
……
皇宫，御书房。
女帝看着御案上内阁送来的一大沓奏折，思绪有些飘忽。
“怜雪，你觉得陆尘有何倚仗？”
她昨晚就收到雁翎卫来报，得知了陆尘提出公审的要求。
但思来想去，也没明白他的后手是什么。
白怜雪想了想，回道：“臣觉得他应该想借民意压世家妖族低头。”
女帝清声道：“你觉得他能如愿吗？”
白怜雪摇头：“陆尘过于天真了，他以为有人证，就能轻松给此案定性，殊不知世家和妖族那边，有的是办法不让那些妇幼开口。”
女帝不置可否：“这么简单的道理，陆尘不会想不到。”
“陛下的意思是？”
“他不可能不知那些孩童和孕妇对此案的重要性，却没有第一时间将其保护起来。
那便说明，他一定有什么比那些证人更重要的底牌。”
白怜雪闻言，眸光微动：“会是什么？”
女帝轻摇螓首：“朕一时也想不明白。”
白怜雪默然。
她觉得女帝多虑了，一个长年累月醉卧樊楼的纨绔质子，怎么会有连陛下和世家那边都想不到的底牌。
女帝幽然垂眸，再次看向桌上堆积如山的奏折，心生怅然。
她这个皇帝看似日理万机，勤劳国事，实则更像一个批红盖印的工具。
一切政令皆由内阁起草，而内阁大臣皆出自世家，她能做的只是把把关。
虽说这些政令看起来还算合理，但总体而言还是偏向世家的利益，对百姓犹如温水煮蛙。
而现在世家更与妖官勾连……
白怜雪看出女帝所想，犹豫了下，还是说道：“陛下，此次公审，机会难得，何不让雁翎卫将那些证人护下？或能逼李家和妖族做出让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