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无可救药的周奎
推杯换盏，几杯酒下肚，刘恒也是打开了话匣子，道：“国丈，朕已经和朝臣们商定，准备封你为嘉定伯啦！”
周奎闻言，脸上立即欢喜之色，忙道：“臣谢陛下圣恩。”
“卿为朕生了一个好皇后，一个伯爵之位还是应当的。”刘恒呵呵笑着，道：“只不过，国丈也该知道，朕初登基，朝廷府库亏空，各处都需要用钱，委实艰难啊！”
“不知国丈能否支应些许？”
听到这话，周奎脸上的欢喜之色顿时消失，道：“陛下，臣家中实在是没有太多钱财。”
“国丈，家里总该有几分余财吧？”刘恒皱了皱眉。
“陛下有所不知啊，臣家中自幼贫困，全靠穿街走巷替人算命换口饭吃，那时节，也只能靠吃一些发霉的大米度日……”说到此处，周奎仿佛想起了过往的许多伤心事，禁不住哭了起来。
“多蒙太妃看重，选了臣的女儿做了信王妃，臣这才做了南城兵马司副指挥，然臣上任以后，也是矜矜业业，不敢有所差池，这每月领的俸禄也就刚够糊口罢了，哪里来的那么多的钱财？”
一旁看着的周皇后看着自己父亲此刻老泪纵横，也是尴尬不已，疯狂给周奎使眼色，但周奎好似全然没看见一般。
刘恒压了压心中的不快，道：“国丈，既然不想捐，朕不勉强。”
“那朕借总行了吧？”此刻刘恒也是拉下了皇帝的脸皮，道：“国丈拿出五万两银子暂时先借给朕，等朝廷国库充裕起来后，这五万两银子朕连本带利奉还国丈。”
周见皇帝还是执意要问自己要钱，周奎知道今天不大出血是躲不过去了，几番思量权衡后，道：“陛下，臣家中实在是没有太多钱财，臣愿意拿出……”
“……五千两，借给陛下。”
周奎说出这个数字的时候，几乎快要哭了出来，脸上满是肉疼之色。
而这个“借”字，周奎更是加重了语气，仿佛生怕皇帝不还一般。
此刻，刘恒心中已是火冒三丈，但仍旧勉强压制下来，只是平静道：“国丈的意思，朕知道了。”
见气氛有些尴尬，张皇后道：“皇帝若真是缺钱，皇嫂那里还有些许金银首饰，都是先帝赏给我的，皇帝不妨先拿去，换些银子……”
“多谢皇嫂体谅。”此刻刘恒对自己这位嫂子分外感动。
这个皇位，多亏了这位皇嫂奋力维护，才得以到他的手中。如今说缺钱，自己这位皇嫂，又是当仁不让，率先愿意出钱。
只是，周奎的表现……
实在是令他失望。
“朕今日心中有些不快，胃口不太好，就先不吃了。”说完，刘恒就放下了碗筷，大步离开。
景仁宫内，张皇后也是叹息一声，道：“妹妹，还是多劝劝国丈罢。”
周皇后看着自己的父亲，脸上也是嗔怒之色，道：“父亲，家中果真只有五千两银子么？”
周奎见状，忙道：“女儿，为父还能骗你不成，这五千两银子为父还得东平西凑，去卖一些物件儿，才能凑出来。”
“父亲，你怎么如此不晓事？”
“陛下借钱，想必是有了难过的关口，父亲身为外戚，怎能如此吝啬？”
“难道父亲不知，今日周家能有如此地位，全依赖我这个皇后的位子，而如今我又未生下皇子，若是因为此事，在陛下心中生出一根毒刺，陛下生出废后的心思，父亲，你以为你那些家业能保得住否？”
“皇帝是重感情的，怎会轻言废后？女儿你想多啦！”周奎心思电转，他总觉得，因为此事，皇帝废后，断断不至于如此。
“况且，女儿你又不是不知道，如今咱们周家也是家大业大，这一大家子每天人吃马嚼，耗费不知多少，为父我每天愁的头发都快白了！”
“今日我进宫，还想找女儿你，给些银钱贴补家用哩！”
听着这些话语，周皇后满脸失望之色，她想不明白，自己苦口婆心说到这个程度，父亲为什么还不明白。
“罢了，权且再帮最后一回。”周皇后一念至此，道：“父亲，我这宫里还有些许银钱，一共三千两银子，陛下若是在朝会上说起此事，就一齐捐了罢。”
“本宫今日也累了，送国丈出宫。”
见周皇后脸色不太好，周奎也不再自讨没趣，起身离开。
心中越发觉得自己这女儿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胳膊肘一个劲儿的往外拐，全然不体谅他这个父亲。
还有他那个女婿，也是一点都不晓事。
就算遇到再怎么难过的关口，那也是你朱家的事，是你朱家的江山，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居然问他周奎要钱，也真是想瞎了心啦！
而此刻的乾清宫内，已然是一片狼藉，笔墨纸砚全撒在地上，陶瓷一类的物件也被打翻在地。
刘恒气呼呼的坐在椅子上，此刻王承恩走到了刘恒旁边，道：“陛下，这是景仁宫那边传来的奏报。”
刘恒打开看了一下，旋即扔到了地上。
“真是混账。”
他未曾想到，这周奎身为国丈，居然吝啬到了如此地步。
就连亲生女儿讲道理都不管用，到这个地步，都不为所动。
刘恒还记得，前世之时，外戚乃是皇权最为依重的力量，便是因为外戚之兴衰成败都系于皇帝一身。
当时他刚入长安的时候，同样帝位不稳，是他的舅舅薄昭保驾护航，便是因此，薄昭才被封为枳侯。
在刘恒看来，不管怎么说，这外戚和皇帝都是深度绑定的，是货真价实的自己人。
可是周奎的所做所为，是生动的给他上了一堂课。
就这堂课，算是把他这个做过二十三年多皇帝，挂起来左右开弓，脸都给抽肿了！
刘恒掏出了自己随身携带的小本本，旋即在外戚那一栏写下了评语：“周奎，为国丈，患脑疾，无药可医，已非人也。”
写完这句话，刘恒气才略微消了一些。
令他欣慰的是，至少这件事上，皇后没有和他父亲周奎站在一边，而是站在了他这个丈夫身旁。
若不然，刘恒就要重新审视一下，皇后这个位置是不是换个其他人更为妥当。
渐渐冷静下来的刘恒，眼中充斥着冷色，许久才道：“王承恩，传旨田尔耕，让他们去查查国丈家中有多少银两，不许惊动国丈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