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执法长老
青松林中,微风轻摇枝丫发出沙沙声响。
四下寂静,平整的湖面,倒映着交叠的树影,与其上方的场面。
无生湖心,十数名素色劲装年轻女修士,踏水而立,将横展双臂,无凭漂浮的长袍男子围在当中。
此外,一名高绾发缵,气质儒雅的中年女修,站定其身前,正静静地注视着他。
见眼前之人悠悠转醒,投来疑惑的目光,中年女修便沉声发问。
“你就是那个,入宗十年聚灵境,吞服五色堇,三天筑基的李乘风?”
李乘风融合了原主记忆,自然也认出了这位,人称‘鬼见愁’的执法殿左长老——墨惊鸿。
她为人刚正,雷厉风行,最不喜逾矩的男女弟子,特别是未经允许,擅入她领地的人。
基于此,尽管动弹不得,李乘风还是恭敬俯首,认真回话。
“禀长老,正是愚钝弟子,李乘风。”
墨惊鸿闻言,紧皱的眉头也舒展了些许,接着问道:“李乘风,来此做甚?”
一听这话,李乘风暗自窃喜。
心道:副称一抹,罪名都免掉了,看来,糖衣炮弹才是真神啊~
正当李乘风,想继续施展语言艺术时,无意一瞥,让他计上心头,旋即调动真元,转而酝酿起了情绪。
“弟子…弟子…唉…”
见眼前之人目光清澈,言语举止也得体,墨惊鸿本想给他个机会,从轻处罚的。
可一听他吞吞吐吐,刚升起的一丝好感,也顷刻间荡然无存,刚舒展的眉头也重新皱了回去。
“期期艾艾的做甚,你也想到执法殿,坐坐不成?”
李乘风暗笑一声,立刻做出一副无辜的模样,咬着牙,激动的望向墨惊鸿,一字一顿地开口说道。
“弟子李乘风,斗胆入林,特为拜师而来,恳请墨长老正视!”
墨惊鸿闻言,眉头一挑。
“哦~是么?”
“千真万确!”
李乘风依旧目光如炬,仿若真是如此。
墨惊鸿在位多年,什么样的借口都听过,李乘风这番说辞倒是新颖。
虽然不信,墨惊鸿却也好奇,他究竟能说出什么花来,随即追问道:“那你这番打扮,又是为何?”
“唉…事已至此,弟子也不敢隐瞒…”
说着,李乘风便把三分真七分假,重新编纂好的版本,如怨如诉地倾吐出来。
在这段故事里,李乘风把自己,塑造成渴求名师的迷途修行者。
而墨惊鸿摇身一变,就成了宗门弟子,口口相传的不二之选。
墨惊鸿素来严厉,他们每每讨论,她也恰好出现。
他们深知墨惊鸿不喜阿谀,又担心赞美的言辞被听到,从而心生不喜,断了求师之路。
基于此,他们也只敢细声谈论,所以墨惊鸿一出现,他们便躬身行礼,速速离去,唯恐招她厌烦。
李乘风听闻,拜师者需满怀热忱,苦思之后,决意先行前来。
然而,他们嫉妒心起尾随而来,将自己扒光推入湖中,意图阻止拜师。
李乘风唾沫横飞,把墨惊鸿捧上了天,又将自己与众弟子,贬得既卑微又热切。
墨惊鸿虽仍有疑色,却也罕见地露出笑颜,抬手一挥,便解去了禁锢。
李乘风缓缓下落,同时施展道法,双膝跪定于水面,双手高举过顶,作揖拱手,哽咽出声。
“弟子虽平庸不堪,但知有教无类,还望墨长老略施指点,为弟子拓开前路!”
说着,李乘风还真就磕起了头,神情,更是说不出的坚毅与诚恳。
见状,墨惊鸿微微一笑。
“能有多大的造化,就得看你自己了。”
此话一出,众女弟子皆愕然惊叹。
墨惊鸿原属玄天宗,来绛天宗这十几年,却从未正式收过徒。
门下这些,不过是执法殿的轮值人员,顶多算是跟随者而已。
虽然名义上,执法殿的女弟子,也算上半个徒弟,可众者不足奇,物以稀为贵。
更何况,李乘风才是亲传弟子。
而且,李乘风溜须拍马的功夫,她们也有目共睹。
他能把素来冷脸的墨惊鸿,说动了容,想必往后的好处,更是动动嘴皮子就铺天高地。
执法殿手握生杀,地位仅次于宗门之主,是所谓的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
墨惊鸿这么说,李乘风便已然入正门,成了执法殿左长老的首席大弟子。
即便日后继不了任,那也是后世安枕无忧了。
李乘风更是喜不自胜,又朝着水面连连磕头,激荡出阵阵涟漪。
“师尊在上,请受愚徒李乘风一礼!”
墨惊鸿也欣然接受,没有出言阻止。
一时之间,众人纷纷投来或艳羡,或鄙夷的目光,只恨自己胆小,没能像他那样主动出击。
紧接着,李乘风回去收拾行李,墨惊鸿更是直接前往绛天峰,将这一消息告知宗主,要择良辰吉日,请众长老做个见证。
然而女弟子之中,却有一人无悲无喜,目睹两人离去后悄然离队,朝着某个方位赶去。
……
绛天宗境内以西,有片苍翠竹林,沿着青石板铺陈的道路前行,便能看见一处宅院。
院内之物,也大多是就近取材,再经细致加工的竹制品。
房内屋中,一人长发随意披洒,斜靠在精材巧功的黑竹床上。
他双眸微眯,意犹未尽地吸吮着手指,仰面浅笑着,像是刚享受完美味佳肴。
随后,他只是看了一下,门扉便无风自开,一道冷漠中略带怒意,男女声交杂的话语随之传出。
“手脚干净点,别像他们两个一样。”
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他们心里清楚得很。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咽了口吐沫,赶忙入内收拾残局。
竹床边,站着一位长发披散,面容俊朗而浑身赤裸的中年男人。
此刻,他抓起床边的衣物,正嫌弃地擦拭着猩红的双手,嘴角噙笑却眉头紧锁,看不出是喜是怒。
而原先款步入内,欣喜若狂的婀娜佳人,则双目圆睁,横躺在血泊之中。
走进一看,她的胸膛处,赫然是个碗口大小的血洞,像是被什么东西猛然贯穿一般。
见此情形,两人纷纷打了个冷颤。
其中一人眼疾手快,也顾不得污秽沾身,快步前,扛起尸首就跑出了屋外。
另一人后知后觉,心中暗骂一声卑鄙。
那名弟子咬着牙,强压内心的恐惧,战战兢兢地端过水盆,跪在鲜艳的地板上,恭敬地高举着铜盆,伺候男人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