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对不起，是我走路不当心，请见谅。”那人歉意地说道。
皇甫泳莫名松了口气，挥挥手示意没事，那小哥对几人微微点头转身就走来，皇甫泳摇摇头想甩掉那种奇怪的感觉。他回头去看汤晓岑，不由吃了一惊。只见她脸色煞白，肩膀微微发抖，一副受了惊吓的模样。
“怎么回事，你怎么了？”皇甫泳扶住她，感觉她身子抖得更加厉害。
“那……那人有枪！”汤晓岑凑到皇甫泳耳朵边悄悄说道。
皇甫泳闻言一惊，抬头再去看，那瘦高的小哥已经消失在人群中不见了踪影，他只得回头问汤晓岑：“你看清了？在这地方带那玩意儿，可是要命的大事。”
汤晓岑也有些惊疑不定，想了一想才开口说道：“刚才我不小心碰到他腰间的东西也吓了一跳，必定错不了。”
“你们在嘀咕什么呢？”冯子伦被大厅内的歌舞升平所吸引，没方才那么紧张了，他凑上来问道。
“没什么！”皇甫泳和汤晓岑异口同声地回答道，对方才的事闭口不言。
“哟，夫唱妇随啊？”冯子伦笑得有些促狭，眼光在两人脸上来回打量。
“真是讨厌！”汤晓岑到底是女孩儿家，脸皮薄，她顿时红了脸，一跺脚就转过头去。
“胡说八道什么呢？”皇甫泳一巴掌拍在冯子伦后脑勺上，来不及等他回话就赶紧去哄汤晓岑了。
“冯少爷，你这就是嘴给身子找罪受，祸从口出！”辛顺幸灾乐祸地说道。
“你懂得什么，你家少爷这是被人说中了心事，你呀，等着看好戏吧！”冯子伦不以为忤，笑嘻嘻地回道。
这时候大厅内一片嘈杂，猛然激昂喧哗一阵儿，然后又突然安静下来。一个梳着中分，脸颊凹陷的中年人迈着八字步走到台面中央，对着下面咳嗽了一下开口说道：“今天，是我们彰德县新维持政府成立的大喜日子，感谢日本皇军的信任，给了肖某人这个机会前来主持政务，以后敝人定然全心全意，为华北安定效劳，为大东亚共荣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台下响起稀稀拉拉的几声鼓掌，冯子伦悄悄地跟皇甫泳嘀咕道：“这人叫肖瑞臣，是新政府领头的，整日里和日本人混在一起。”
“狗娘养的！”皇甫泳冷哼一声。
“诸位乡邻们知道，咱安——咳咳……咱彰德是殷都之墟，古迹众多！所以呢，今天有幸请来大日本帝国的著名学者、庆应大学的考古学专家——桧山满先生和他的考古队，来咱们彰德做文化提携！”肖瑞臣自顾自地带头鼓起掌来，竟比下面还要响亮几分，“桧山太君，您的到来真是让彰德县蓬荜生辉，是百姓之福，是彰德之幸啊！”
皇甫泳看清那日本人的模样后，几乎惊呼出声，那个桧山满正是他在麻王渡见过的眼镜日本人。
想起在秃顶山的惊魂遭遇和麻王渡的惨案，皇甫泳心中又恨又慌，这些人来头不小还心狠手辣，看样子也对古董虎视眈眈，日后只怕还得生事，再难安宁。什么文化提携，不就是小日本儿的盗墓贼嘛，他心里暗暗想道。
“你看，那个日本姑娘一直看你呢。”汤晓岑偷偷凑到皇甫泳耳边说道。
“什么日本姑娘？”皇甫泳心中有事，顾不得开玩笑，敷衍地问道。
“在那边。”汤晓岑伸手往舞台右侧一指，皇甫泳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顿时一愣，那个坐在桧山满身后不远处的纤细姑娘还真是熟人，而且就是那个他在秃顶山和麻王渡见过两次的神秘女人。
见皇甫泳看过来，那神秘女人突然对他露出微笑，轻轻点了点头示意，皇甫泳愣了一下，移开目光，心里浮现出小荇惨死的画面，顿时脸色难看起来。
此时有几个身着旗袍，身材曼妙的姑娘上台给桧山满等人献花，气氛一下子热烈起来，最中间的那个姑娘尤其漂亮，她将手中花束递给桧山满，台下响起一片稀稀拉拉的掌声。
突变就在这一刻发生，那姑娘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把乌溜溜的手枪，对准桧山满扣下了扳机。千钧一发之际，桧山满拉过身边的一个汉奸挡在前面，姑娘一枪打在汉奸头上，顿时脑浆迸裂，而桧山满却趁机抱头逃到后台去了。外围的日本兵哇啦啦叫着，底下围观的人乱成一团。皇甫泳看到卫开山带着几个伪警察也慌慌张张端起枪围了过来。
卫开山扯着嗓子，回头朝一个伪警头目大喊：“徐子康，等你娘呢！还不赶紧保护太君，赶紧打死那家伙！”
叭叭叭——
没想到伪警察们还没瞄准，外围那些猝不及防的日本兵就倒下几个，剩下来的伪警吓得趴在地上循声看去，只见一个高瘦的小哥手上举着枪，枪口冒着一丝青烟。
“八格牙路！”
外围的日本兵愤怒地嘶叫着，他们端着枪把那个小哥团团围住。宾客们都四散逃窜，尖叫不已，借着这混乱的场面，那瘦高小哥又连着开枪击毙了几个日本兵，但他毕竟寡不敌众，被封锁出路后最终还是暴露在日本兵枪口之下，被一阵乱枪打成了蜂窝。
一男一女两个刺客的尸体被拖到厅堂中央摆在一起，皇甫泳几人挤在仍然慌张不已的宾客前看过去，只见他们身上布满了弹孔，触目惊心的窟窿汩汩涌出鲜血，很快在周围形成一滩血泊。那献花姑娘漂亮精致的脸上横着一抹血污，嘴唇灰白，她手里还紧紧握着一把小巧的手枪。而那个瘦高小哥，正是方才撞了汤晓岑的人。
没想到不过片刻，就出了这样的事。皇甫泳看那个叫徐子康的人蹲在尸体检查着尸体，他脸色出奇得难看，哀伤之情溢于眼中。
“这些是什么人……”皇甫泳喃喃地说道。
“可能是军统的人，他们专搞暗杀。”冯子伦毕竟是安阳城长大的，又常常混迹市井之间，消息十分灵通。
“军统？”皇甫泳重复了一遍，被深深地震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