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玉簪
清晨,阳光铺满大地,窗外的鸟儿也在啾啾的叫着,沈秋宁推开窗户,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她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清晨的第一缕太阳了,今天倒是罕见的早起,走到正厅正好看到沈牧年提着苏记的桂花糕坐下。
沈秋宁打了个哈欠:“爹,你一大早就去给娘买糕点了啊。”
“哎哟,这孩子走路怎么也没声音,今天起这么早,有事啊?”崔绾云听见沈秋宁说话的声音才发现屋里多了一个人。
沈秋宁坐在饭桌前,有气无力的:“今天进宫里找宣贵妃练习腰鞭呢,我吃几口饭就过去。”
沈牧年与崔绾云年对视一眼尴尬的笑道:“哈哈,那个...往日辰时你也不起,这早膳就没做你的,不能浪费吗不是。”
沈牧年看着自己闺女幽怨的眼神,故作镇定道:“你.你拿一块桂花糕路上吃吧,我跟你娘要用早膳了,你也早点走,求学就要有求学的态度。”
沈秋宁扯出一抹假笑,拿起两块桂花糕走了。
一到宫里就扑到宣贵妃怀里:“宣-娘-娘!爹不亲娘不爱的生活,我已经过够了,他们连饭都不给我吃,我只能来投奔您了啊。”
宣贵妃看着沈秋宁声泪俱下的样子轻笑出声:“你这小鬼,是想坏你爹娘的名声啊,说吧,来我这卖惨是想干什么啊。”
“饿了,我想吃那个南方厨子做的菜。”沈秋宁眨巴着大眼睛。
宣贵妃就知道这小鬼不可能没事求她,这厨子是皇上的御用,南巡的时候皇上也是花了重金才肯来的,这小鬼可知道什么是好的,真是随了他爹了。
“你个机灵鬼,想吃就让宣娘娘去讨,你还真是不客气。”宣贵妃宠溺的戳了一下沈秋宁的额头。
“就知道宣娘娘最好了,还教我耍腰鞭,还为我讨厨子,怎么这世上会有您这样顶好的人,对我这么好,以后我可要有两个娘亲了。”沈秋宁可会对着宣贵妃撒娇了,偏偏宣贵妃最吃这一招。
“行了,就你嘴甜,等下和我一起做些百叶酥拿给皇上,用了皇上的厨子当然是要讨好下了,这百叶酥可就我一人会做,要不是为了你,我才不会轻易拿出手的。”
沈秋宁更高兴了,不仅可以吃到好吃的饭菜,还能吃到宣娘娘的百叶酥,心里净偷着乐了。
御书房内,顾砚正与皇上商议三皇子之事,三皇子乃皇后所出,皇后背后是赵家,皇上早有削弱世家的想法,偏偏三皇子在这时候搞出事情。
皇上把手里的茶杯摔了出去:“老三真是我的好儿子,朕这龙椅干脆现在就让给他,真是用尽了手段,他真以为他做的那些事我都不知道吗!小时候欺凌宁儿,长大了欺到老子头上了!皇后都教了些什么!皇后之位给她了还不知足吗!”
顾砚只听到了三皇子欺凌宁儿,她口中不好的事就是与三皇子有关吧:“皇上,您说他以前欺凌过宁儿?”
永庆帝正骂的激烈
“嗯?这是重点吗?朕当时已经罚过他了,重点是,顾砚你给我查!把他干过的事通通报给我,这些世家朕是留不得了。”永庆帝刚说完,李公公就进来禀告。
“皇上,宣贵妃要用您的厨子给沈小姐准备午膳。”李公公说得小心翼翼,生怕皇帝还在生气连自己也一起骂了。
永庆帝听到沈秋宁在宣贵妃那里便说要去一起用膳,走到顾砚身边看了他一眼:“走吧小子,今日宁儿也在,正好一起用膳。”顾砚才不会拆穿他就是为了去见宣贵妃。
两人到宣贵妃宫里时,她们正在做百叶酥,沈秋宁和宣贵妃看到他们过来异口同声的说:“你来干什么?”
一个对皇上说,一个对顾砚说,还真是默契的很。
沈秋宁行过礼后走到顾砚身旁压低声音道:“皇上来找宣娘娘,你跟着来干嘛?”
顾砚看着沈秋宁懒洋洋道:“我?自然是来找你啊。”突然凑近,让沈秋宁措不及防,脸上烧了起来。
“有病!”说完沈秋宁连忙跑走了。
刚走到宣贵妃身边:“宁儿,你脸怎么红了。”宣贵妃手覆上沈秋宁的额头。
“这也没发热啊?”
“噗”顾砚在一旁笑出了声。
一时间这气氛也是微妙的很。
宣贵妃看着她又看了看顾砚,会心一笑,永庆帝也一副懂了的表情。
沈秋宁想找个墙缝钻进去了,心里想着都怪顾砚说那些登徒子的话逗自己。
顾砚看着沈秋宁,嘴角上扬。
宣贵妃的百叶酥也做好了,所有饭菜上齐后永庆帝连忙拿起一块:“朕都多久没吃到你做的百叶酥了,不知这味道相比以前如何啊。”
“皇上这是怪臣妾许久不做了吧。”宣贵妃没好气的说道。
“诶,朕哪敢怪你,怪我,怪我多嘴了。”永庆帝也是有苦说不出。
沈秋宁看着两人,以前就觉得宣娘娘厉害,皇上只听她一人的,别人不敢忤逆的皇上倒是对她俯首称臣。
听爹说,宣娘娘比皇上大两岁,小时候皇上就爱跟在她身后,他们都叫阿姐,就他不叫,偏偏叫人家的乳名,从小宣贵妇最讨厌他,爹还说,宣贵妇能进宫还是永庆帝用美色勾引的,那时沈秋宁还问爹爹那为什么不让宣娘娘做皇后,爹爹沉默不语,位置越高,要顾忌的也越多,沈秋宁觉得宣娘娘一定是很爱永庆帝的,她是最爱自由的,做不了皇后,还为了他进宫,可一旦进宫就再也走不出这红墙绿瓦了。
顾砚看沈秋宁盯着永庆帝发呆,眸色一暗:“沈秋宁,帮我倒杯酒。”
沈秋宁回过神,一脸疑惑:“你没手吗?”
顾砚给她夹菜:“不倒你就好好吃饭,别发呆了,就你这虚弱的样子,一碰就倒,还想跟宣贵妃学腰鞭?”
我虚弱!从小到大没人说我虚弱,沈秋宁瞪着他:“顾砚,和你吃饭要试毒,我怕你嘴上的毒毒死我。”
永庆帝感觉顾砚这小子不对劲,平日惜字如金,这跟宁儿倒是不一样。
“咳,你们两个在一起就是斗嘴,顾砚,你要处处让着宁儿,一点不懂怜香惜玉,以后怎么娶到自己心爱的女子。”永庆帝说完还特地握了握宣贵妃的手,活像开了屏的花孔雀。
顾砚吊儿郎当的回道:“她又不是我心爱的女子,我又不娶她,就她也算香玉?”
“顾!砚!吃完饭,你敢不敢和老娘过几招!”沈秋宁现在已经愤怒到极点。
顾砚挑眉一笑:“过我三招,答应你一个要求,要是没过,你就答应我一个要求。”
简直是侮辱人!
刚吃过饭沈秋宁就站起来要与他比试。
宣贵妃看着她们眼里噙着笑;“宁儿,刚吃过饭,歇息一下你们再比,来陪我聊聊。”
永庆帝也把顾砚拉去下棋。
宣贵妃看着沈秋宁,笑意直达眼底。
“宣娘娘,你一直看着我笑干嘛?”沈秋宁满头问号,今天宣娘娘也太不对劲了。
“哈哈哈哈,我的小宁儿都长大了,宣娘娘问你,你跟顾砚那小子是怎么回事。”宣贵妃一脸八卦的表情。
“我跟顾砚!?我们什么事也没有啊,我讨厌他还来不及呢。”沈秋宁就知道宣贵妃是什么小心思。
“那个,我去找顾砚了,我们说好的要比试,看我如何将她打趴在地!”沈秋宁站起来就跑。
刚转身就撞上顾砚。
“正好,走!我们去院里。”沈秋宁拉起顾砚。
秋风起,院子里发黄的树叶一片片飘落,树下两人对立而站。
沈秋宁一把抽出腰鞭,鞭梢卷起一地枯叶,脚蹬上旁边的树干借力,迅速向下劈去。
顾砚轻笑一声,侧身躲开,趁沈秋宁落地,一把抓住鞭子,用力一拉,沈秋宁来不及松开,被这一股力拉了过去,顾砚扶住她的腰身,使她站定后,还不忘在她腰上捏了一下。
沈秋宁瞪着他,往后挣开,拉开两人距离,被风吹乱的头发还搭在脸上,粉面含怒:“顾砚!”
顾砚挑眉,眼底眸光微转,薄唇轻启:“一招,沈秋宁,你这三脚猫功夫,以后怎么保护自己,还有,记得我们的条件。”
沈秋宁捏紧拳头,面色愤然:“哼,愿赌服输,我自是不会忘,说吧,什么要求。”
顾砚玩味的睨了她一眼。
沈秋宁又加一句:“最好别有什么非分之想。”
“哦,那我还没想好,先欠着吧你。”顾砚懒洋洋的倚在树旁。
他起身就走,没走两步便停下了,转身走到沈秋宁面前。
沈秋宁突然感觉头上多了一个什么东西,正要拿下来,顾砚按住她的手。
“别拿,这是暗器,本想过几日给你,但今天看你这功夫太差,还是现在给你,至于机关在哪,回去自己慢慢琢磨。”顾砚皱着眉头,倒像是真的嫌弃她这三脚猫功夫。
玉簪送完顾砚大步离去,沈秋宁看着他的背影,眼底情绪复杂,她害怕顾砚所要的,自己给不了。
回到屋里,沈秋宁对着铜镜小心翼翼的把玉簪取下仔细观摩,那是一支通体莹润的白玉簪,簪头雕着一朵盛开的木兰花,沈秋宁看到一瓣花瓣与花蕊连接处有一条细缝,她轻轻拨动花瓣,一个银针从簪头呼啸飞出,刺穿铜镜,稳稳的扎在窗子上。
沈秋宁过去取下银针,这一根银针细的像线一般,威力竟然如此之大。
沈秋宁看着银针出神,如果针再沾上剧毒,那这就是可以一击致命的武器,想到这里她就开始拿着玉簪仔细研究,看看能不能找到方法把针全部取出,但这个玉簪做工实在精细,看不出任何倪端,只好放弃,等找机会再去问顾砚。
这时宣贵妃端来一碗姜蜜水:“宁儿,快趁热喝了,喝完了跟我去院里练习腰鞭。”
沈秋宁接过一饮而尽,喝完对着宣贵妃甜甜一笑,宣贵妃看着她就跟看着自己女儿一样,心里是喜爱的很。
走到院中,宣贵妃抽出腰鞭,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鞭尾狠狠落地,在地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印记,宣贵妃再次挥起腰鞭,随着鞭子的挥动上下翻飞,动作干净利落又迅速,如银蛇飞舞,让人看得眼花缭乱。
沈秋宁看着宣贵妃舞动腰鞭的样子,越发觉得她可以在江湖,可以在军营,就是不该在这高墙深院里。
宣贵妃走向沈秋宁:“宁儿,你来试试!”
沈秋宁收起心思,拿起腰鞭一跃而起,舞了一套跟宣贵妃差不多的招式,相比宣贵妃,沈秋宁的动作就有些拖泥带水,速度也不够快。
“宁儿,如果你的速度不达到最快,就很容易被敌人钻了空子,动作更不能拖泥带水,出鞭要纵打一线,横打一扇,收回时劲力要软,柔,打出时要刚,要快!”宣贵妃边讲解边示范。
跟着宣贵妃练习一个下午的确进步不小,但在宣贵妃眼里还是远远不够,沈秋宁胳膊已经抬不起来了,拿茶杯都费劲,宣贵妃看着她这样子,心一软就放过了她。
沈秋宁拖着两个抬不起来的胳膊回到家中,被沈牧年狠狠的嘲笑了她一番:“这样就受不了了?你要知道,在军中,这只是一天里的一小部分......”
沈秋宁懒得搭理他,因为她知道沈牧年再啰嗦一会娘就该过来揍他了。
回到房中,立马就瘫倒在床上:“明月,快来救救我,给我拿一口水喝。”
明月看着自家小姐,赶快倒了一杯水喂给她,沈秋宁喝完说蹭的一下坐起来:“好了,我已经满血回归!”
明月被吓了一跳,心想小姐还真是随了沈将军了,一阵一阵的。
沈秋宁梳洗过后坐在桌子旁摸着玉簪,陷入沉思,提笔写了一封信,封好让人送了出去。
今日已经没力气再多想些其他事情了,躺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隐隐约约的像是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小时候和一个玩伴一起掏鸟窝,回到家里还挨了打,但是始终看不到那个孩童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