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都是有钱惹的祸
“江总,您过来看看!梦源公司派了两个凶神恶煞的人来收账,他们说是讨债公司的。还说今天若不将欠下的货款付了,他们就要把咱们的饭店砸了。可是,可是这些账目都是李经理亲自经手的,他现在还没有来,我该怎么办?”会计李倩不敢当面去找江南春,而是通过电话,告诉她自己遇上的难题,“我已经给李经理打了好几个电话,他的电话一直是关机。”李倩说话带着哭腔。
江南春在电话的这头,能想象出李倩既不想得罪顶头上司,又得解决问题的尴尬。
“噢,李倩。别急,有话慢慢说。”江南春故作镇静地安慰下属,心里却难过得要命。
李倩嘴里的李经理,当然就是她江南春的丈夫李志国。李志国干出的事让她脸红心跳,又一阵阵懊恼,却不知道该找谁发脾气去。
她心知李倩是出于公心,为“江南春”着急上火,因而作为董事长兼总经理的她,只能在心里大骂李志国:“李志国这个王八蛋!你怎么可以这样拿走饭店的钱,却不见人影儿呢?我们‘江南春’从未有过欠钱逾期不付的事情,可你竟会让讨债公司的人打上门来。你把我们‘江南春’置于何地?你这不是要让你老婆丢人现眼,臭名远扬吗?李志国,你在搞什么鬼?你怎么可以干出这种有损饭店声誉的事情呢?”
李倩遇上这样的事情,只能找她江南春。可江南春面对这件令她恼怒的事情,却不知该去找谁。江南春手里捏着一块橡皮,那橡皮就像是李志国。她把自己的愤怒全都集中在这块橡皮上,橡皮在她的手里慢慢地揉搓着,不知不觉间已被她搓成了粉末。她真想立马就剖开李志国的胸膛,把他的心掏出来看看是红的,还是黑的。
李倩在电话的那头等了老半天,也没等到江南春的答复,面对那两个讨债的人,实在难以承受压力,只得推门进了总经理办公室:“江总,您看该怎么办?”李倩看江南春没吱声,又提高了音量,“江总,您一定得尽快想办法,做个决断。”
江南春被李倩一叫,立马惊出了一身冷汗。我怎么会有这么恶毒的想法?我怎么钻进了死胡同?我难道走火入魔了?她像刚做了一个梦:“李倩,你刚才说什么?什么怎么办?”
李倩叹口气,不知道老板为何会这样心不在焉。自己分明把话说得清清楚楚,她却好似在梦游。但是职责所在,她又重复了一遍:“是梦源公司请了讨债公司的人来要债。李经理又没来。所以……”
不等李倩说完,江南春已恢复了常态。她又变成了那个神色自若、指挥淡定的江总经理。“我知道了,你先过去招呼着,我马上就过来,”说完,江南春按了一下桌上的通话器,“吴宇,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不多时,后勤部的吴宇来到江南春的办公室:“江总,您找我什么事?”江南春看着吴宇,递给他一张纸条。
“老板,饭店的事情那么多,您还让我去找人?”吴宇拉长了苦瓜脸,看着纸条上面江南春要让他办的事情。
江南春不想解释,她不耐烦地挥手:“我知道你事情多,我更知道这个饭店每个人的事情都多。但事有轻重缓急,我让你去找李志国,你就去!哪儿那么多废话!?你管的事情,你走了,我自会安排人去干。”
吴宇被江南春一呛呛,乖乖走了。只是心里却在抱怨:“老板怎么回事?火那么大干啥?就跟吃了二两呛药似的。不就找人吗?用得着发这么大的火吗?”
他脚下生风,心里却在叨唠:“噫,干吗让我去干这种费力不讨好的差事?难道他们两口子也染上了流行病?难道李志国这小白脸也闹着红杏出墙?”吴宇抽了自己一嘴巴,“臭嘴,还不快闭上。”
江南春打发走吴宇,又倒了一杯凉白开喝下,心里的火才被强压下去。她整了整衣服,走出办公室。
“哎呀!两位好。今天是什么风把你们两位贵客给吹来了?”江南春一进财务室的门,也不管认识不认识,便“咯咯”地高声笑道。只见她满脸的阴霾一扫而净,变得笑容可掬。说话间已伸出右手,热情地将要债人的手握在自己的手里。
伸手不打笑脸人。那要债的虽然厉害,但也过不了人情关。他们一见了江南春的笑脸,虽然还没有忘记今日来此的目的,但脸上的暴戾之气,已消失了许多。“香风,是‘江南春’的香风把我们勾来啦。”两位讨债的一握住江南春柔若无骨的小手,也跟着咧嘴“嘎嘎”地笑出声来。
“哈哈哈,真的吗?”江南春仍然爽朗地高声笑着。这笑声立时拨开了办公室里四个人脸上的乌云,“喜欢咱们‘江南春’饭菜的香风!?那还不容易?好办极了!”江南春拍了拍自己的手,面露喜悦之色,“我们这儿给朋友准备了金卡,只要你们能想着‘江南春’的饭菜,那就是我们的荣幸!我们随时恭候贵人大驾光临啊!”江南春转身冲李倩一点头,李倩见状打开保险柜拿出两张金卡递给江南春,江南春则像受宠若惊似的将两张金卡放到两位讨债人的手上,“哎哟,两位辛苦。我已吩咐大厨烧几个好菜,一会儿咱们好好聚聚。”
李倩一直默不作声儿地观察着三人脸上的表情,见江南春用金卡送人,心里暗叹:老板可真舍得下本啊!这两张金卡一出手,一万块钱就没了。想想都替老板肉疼哩!然而再看江南春,她竟然笑靥如花,觉得占了多大便宜似的,噫,老板就是老板。她可真沉得住气啊!
李志国是下午三点过后才回到饭店的。
上午,吴宇按着江南春给他的地址到花园路小区去守候,也没见到李志国的车和人。无奈之下,他又找到那位平时和李志国交好的胖厨子老孙,这才曲里拐弯儿地打听到了李志国的下落。李志国回到“江南春”本想钻进自己的办公室,可没想到江南春长了第三只眼。这只眼睛今天啥事都没干,只用来盯他。李志国一上楼,江南春就从“啪嗒”的脚步声中听出了是李志国回来了,不管他想如何蒙混过关,江南春还是将他逮了个正着。虽然江南春在听到关于李志国的事情时,真想对他大发雷霆。可是见到他的一瞬间,她却改变了主意。
江南春一直紧抿着嘴,眼睛冷冷地盯着他。她不说话,李志国的心里就发虚。这一阵他都不敢看江南春的眼睛,总觉得她的目光深处像藏有一把刀子。说实在的,他一见江南春心里就虚。他现在觉得老婆对自己来说就是个警察、枷锁,若不是为了那看得见、摸得着的花花绿绿的纸票票,真他妈的再也不想见她。可是不行,现在还不能与江南春公开闹掰。因为江南春是“江南春”六个连锁店的董事长兼总经理,自己还不具备与她分庭抗礼的实力。他深知自己迟早会离开她,只是时机尚未成熟。虽然“江南春”旗下六个店名义上在夫妻婚后八年,就应该有二分之一归另一半所有,但实际上自己要真跟江南春掰了,他相信自己拿不到财产的百分之五十。
“江南春”一年的流水是二千万呀。那利润应该在六百万左右。李志国粗粗一算,若分一半给自己,那也应该有三百万之多。可是江南春却以利润要用于再生产,扩大经营为名,从来就不曾让丁点儿红利落到自己的名下。但是从去年开始,李志国觉得机会来了。江南春因为宫外孕住院,之后就将三个饭店的管理权交给了李志国。虽然江南春要实施监控,但财务却被换成了李志国的人马。这样他发现:活了,终于活了。钱,自己可以随便花了。自从在这三个饭店里掌握了主动权,江南春在总店里给他准备的办公室,他也不爱去了。
李志国见到江南春后本能地退缩了一下,但很快换了一副笑脸:“南春,这几天那边几个饭店都很忙,所以我就住在了饭店里。你还好吧?”
江南春很想告诉他:“你是骗子!所有的饭店我都打过电话查问过了。甚至眉子的住所自己也打过电话。”可是她忽然觉得自尊大伤,她很不想让对方知道自己心里的那份无奈,还有嫉妒。
“你是指哪方面?你想说,这个世界离了你地球就不转了吧?那我告诉你,离了你,它照样转得很好。”江南春急火攻心,一张口心里就是一痛,眼里就有了恨意,每一句话都带着隆冬的寒气。
“南春,我确实是因为忙,所以没回家。我……”李志国嗫嗫嚅嚅,总想把谎话编得圆满,“我,我,我”半天,也没“我”出个名堂。
江南春不想听他的解释,他越辩解她的心就越疼。平日里也有李志国胡乱花钱、公私不分的传言,但没承想他竟然会发展到对外赖账,并损害公司利益的程度。她除了恨铁不成钢,还伴随了失望和伤心。她随手抄起班台上的一摞账本,“啪”一下摔到茶几上:“这是怎么回事!?这三个饭店以前你没去的时候每个月的流水都能达到三十万,为何现在才不到十五万?而且居然欠了那么多烂账!?你拖着款不付给人家,今天讨债公司的人都打上门来了!还有损耗呢?生意不好,为何损耗却丝毫不见少?你还跟我说很忙!很忙不挣钱,你还干得这么欢?你能给个解释吗?”
李志国能解释吗?自己悄悄从饭店的流水里挪了五十万给眉子买了套房子。这能告诉江南春吗?!眉子现在住着的这套房子是江南春花钱租的,家里的客厅里哪儿放了一盆花,哪里摆沙发,哪里放着电视,卧室里的睡床朝东还是西,江南春都一清二楚。眉子早就说过住在这样的房子里别扭。自己每次和眉子躺在一张床上时,也总觉得有一双眼睛在窥视着他们。这样的日子,又何尝是自己乐意的呢?现在本大爷和眉子不想住你江南春给租的房了。咱买了一套,还不是为了离你江南春远点。这都是你江南春逼出来的,所以花你江南春点钱,是应该的。只是那套房子,现在还正在装修,那可是一点风都不能透啊!等房子装修好了,房产证下来了,我看你江南春能有什么脾气?这房产既不是我的,也不是你江南春的,而是眉子的。你要想找我打官司,你连门儿都找不着。
李志国觉得干了一件还算是有爷们气的事儿,但是冷静下来,又觉得自己有些弱智。自己和眉子的感情再怎么令人疯狂,比起上千万的家产来,不也是渺小得如一粒沙尘吗?男人有钱就牛逼,走路都找不着北时,还美其名曰“自信”。要是没钱,你就变成了一堆臭狗屎。你自认为貌比潘安,可别人认为你得了麻风,见了都得绕道走。
当然,眉子是个例外。像那些庸俗的作为,眉子是不屑的。李志国对眉子的品行深信不疑。只是静下心来,也觉得自己太过莾撞。俗话说:好事不在忙上。想要成大事,怎么就不能等一等呢?若自己不是急于一下子就凑出五十万,而是每个月弄个十来万,大约晚个半年,也就齐了。
唉!都是眉子在那儿瞎折腾的,说是她怀孕了,不想让自己的儿子生下来连个窝都没有。可是妈的!等我把钱弄来,房子也买了,她却说肚子里的孩子不小心掉了。这怎么回事吗!那小丫头片子别耍我,要是耍我,看我不把她的脑袋瓜儿拧下来。眉子那丫头,看起来还好对付一点,只是江南春这儿,可怎么好?现在她整天疑神疑鬼的。为了不让她起疑心,自己就得费力巴拉地去编瞎话。
唉!累呀。要是找个小姐哪儿有这么多事呀?人都说:老婆烦,情人累,还是找个小姐最实惠。可是小姐又怕不干净,万一染上那种病,可就万劫不复了。噫,累就累点吧。再说眉子这丫的,脑子里鬼灵精怪的想法老多,想想就招人喜欢;长得又水灵,看着就养眼。人都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即便我李志国要死,那也是风流而死的。想来做成了风流鬼,我这一辈子也值了。
李志国的心里就这么暗暗地转着些稀奇古怪的念头,像一团乱麻,好半天也没理出个头绪。他一抬头看见江南春,又回过神来。想着还得给江南春一个交代,于是堆了满脸的假笑:
“哎呀,南春,我忘了告诉你了。我老家兄弟要盖房,暂时先拆借了点。我兄弟说了,等到了年根就还回来。你就一百个放心吧,一准误不了。”李志国终于编出一个瞎话来,不禁得意了一番。反正我兄弟又不在北京,他也确实盖了房子。你江南春再精明,难道你还能上我老家查去?我能蒙则蒙吧,蒙一天是一天。
江南春听李志国说是借给自家兄弟了,也不好深究,省得让人说自己小气:“嗯,借就借了吧。只是得还回来归到账上,统一安排。”
“嗯,那当然。”
眉子这一阵子面色红润,走起路来昂首挺胸,下巴颏儿都快翘天上去了。很有点情场得意的快感。眼看着李志国替自己买的房子到了手,现在就差一张房产证,她的心里时不时就会一阵阵地窃喜。
等房产证到了手里,在北京这个鬼地方,看他们谁还敢说我吴眉子是二等公民、无根漂零的无房户?眉子暗暗地攥了攥拳头。此时她的心情,用一个字来形容,就是“爽”。
“男人有钱就变坏,女人变坏就有钱”。这话总结得太经典。人得感谢造物主的想象力,面对如此经典的妙语,谁能不服?我吴眉子也就是对着这个长着大肚腩的男人抛了几个媚眼,勾了几下小指头,他就上钩了……至于春姐,她也不能全怪在我头上。她应该更多地检讨检讨自己,成天地忙个什么劲啊!把自己搞得跟女强人似的。要怪,也只能怪她遇人不淑,有眼无珠了。她怎么能相信李志国这样的王八蛋忠于爱情呢?爱情是什么?爱情就是给你一块巴掌大的地方,让你失去整个世界。像这样的事儿,只有江南春才会干。眉子在心里把江南春大大地鄙视了一番。
“勾引”。眉子很烦李志国这样形容他们的关系,可他就老这么说。他还把自己每次和他在床上干的那事都叫“勾搭成奸”。
这李志国说话太过粗俗恶劣,就像土匪穿上绅士的外衣,但骨子里却脱不了那身匪气。眉子也知道对李志国这样的流氓不能要求太高。若他真的太善良,懂得太多的礼义廉耻,恐怕也不会太看得上自己。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自己要求那么多干什么?
多数时候,眉子在面对李志国的粗俗时,还是坦然的。只是偶尔看见一对对年轻男女花前月下、海誓山盟,她的心里才会升起对李志国的不满。对了,自己是什么时候和李志国这个男人“勾搭”上的?
李志国这个自以为聪明的傻逼,他怎么能想出这样的词来糟践我们两人纯洁的关系呢?这怎么着也应该叫“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记得跟他在饭店的沙发上第一次做完那事儿,他便抱着自己说:“你真像个妖精。”说我把他“勾搭”上了。这种事儿,是男人占便宜,他竟然说是我“勾引”他!真是岂有此理。
唉!像这种事儿,记它干吗?白白地让自己恶心。眉子脑子里想着些和李志国纠缠不清的事儿,想得脑仁都疼。
凭什么男人就可以妻妾成群?凭什么女人就要从一而终?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能当婊子,那是自己年轻漂亮有资本。要是哪个人老珠黄的女人想要勾引谁,给人倒贴钱说不准人家还绕道而行哩。我吴眉子可不想等到人老珠黄没人要的那一天才后悔。
有话是:婊子无情,戏子无义。活该她就只有在床上才是有情的。那无情又无义都占全了的,你还没见过吧。哼哼,看官哪,你就接着看吧。
眉子从书包里掏出手机给吴辽发了条短信。不一会儿她的手机便“嗯嗯啊啊”地响起来。
眉子心说这吴辽回电话还挺快。可一看,却是江南春办公室的电话。这一刻,她便知道这一定不是李志国打给她的,肯定是江南春无疑。眉子迟疑着要不要接这个电话,不过最终还是接了。
“喂,哪位?”眉子像没睡醒似的,故意把那尾音拖得又长又嗲。
“噢,眉子。是我,江南春。”
眉子一听江南春的声音,心里就有些发颤。可是在电话里,她能很自然地掩饰过去。那话还是嗲嗲的带着丝丝甜意:“哦,春姐好。我好久没去您店里,店里还好吧?”
“哦,店里没事儿。你没出什么事儿吧?你也不给我打个电话,我这个月的生活费还没给你哩。你看哪天不忙,到我店里或家里来取一趟。”
“哦,谢谢春姐。我这几天准备考试,等我一考完,立马过去。”
“噢,考试要紧。好好考,祝你考个好成绩。”
“嗯,谢谢春姐。”
眉子言不由衷地应付着:生活费?!你那点生活费还不够我塞牙缝哩。李志国给我的钱是你给的多少倍!只是江南春你这傻逼还傻得挺可爱的。你还记挂着让我去领钱。你也真是的,费那事儿干吗,你让李志国一次性给我不就得了吗?弄那些个长麻吊线的事儿,你烦不烦?也就你江南春有那份耐心……
眉子站在小区楼下的便道上一边等着短信,一边想着心事。一阵“呜呜”的汽车马达声丝毫没有引起她的注意。
“喂,发什么呆哩!是不是想我了?”李志国的别克“嘎吱”停在眉子的跟前,他自作多情地咧嘴笑着,他拉开车门让她上来,“妖精,你怎么知道我会来,早早地就到楼下等我?”李志国“呵呵呵”地把一张脸都笑烂了,“看来咱们是心有灵犀哈。”
“嗯,那当然。无缘不成夫妻,两颗心要不来电,哪来的缘分?”眉子看李志国兴头正高,可不想扫了他的兴。不管是做妾、做二奶还是做三奶,只要想吃男人赏的饭,都不能任性胡来,得讨对方欢心。最好还得钻到对方肚子里,成为他的心肝、宝贝。对于这点眉子是有钻研劲头的。
李志国听了眉子的话,果然脸上放光:“猜猜看,我今天带你去哪儿?”
“嘻嘻,我怎么知道你要带我去哪儿呀?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眉子娇笑着上了车,一个粉拳向李志国砸去,“快说,不说我就挠你痒痒。”眉子果真挠着了李志国的痒痒肉,害得他的腰身往前就是一挺。
“来,香一个,”李志国一把抓住眉子伸到胸前的手腕子,顺势将她拉进自己怀里,“吧唧”一口亲在眉子的脸蛋子上,“嗯,香,真香。”
眉子见李志国抱住自己,贴了过去:“你不是说,今天要回江南春那儿的吗?”猛然间,眉子的心里升腾起一股战胜对手后的快感。如花的笑靥在她的脸上绽放开来,“哇,太好了。有你陪着我,我今天晚上就能好好地睡个安稳觉了。”
只是一直没有收到吴辽的回复,她的心里便开始担心怀抱着自己的李志国,要是发现了自己和吴辽的微妙关系会吃醋,她悄悄腾出一只手将手机关了。
车屁股后响起了“嘀嘀”的汽车喇叭声。两人被一吓,赶紧分开。“呀,挡道了。快挪开。”眉子抬起自己艳若桃花的脸蛋,娇声道。
李志国听话地将车挪到路牙边上。
“你们他妈的,光天化日里就不怕丢人现眼?”后面的车主摇下车窗冲李志国骂道。又“啪”地往地上啐了一口痰,才“哧溜”一声从别克边上滑过。
“关你屁事。”李志国也不甘示弱地冲着车屁股后留下的一溜白烟儿啐了一口。
眉子觉得遇上这样的事儿还真刺激,“咯咯”地笑着,一副娇羞的模样儿:“老公,你要把我带到哪里吗?能不能先透露一点信息?”眉子撒着娇。
“别急,待会儿!到了你就知道了。”
等李志国的车一过联想桥眉子就知道他要带自己去哪儿了,是“E世纪”,自己的新家。既然李志国想要浪漫,那还是让李志国保持一会儿神秘吧。装傻谁不会呀?眉子果然忍住自己想要刨根问底的欲望,三缄其口,故意装出一副一无所知的天真模样来。
车往西一扎便开进了一大片住宅的小区里。
“到了。小姑奶奶,你就下车吧。”李志国的车果然在E世纪52号楼前停了下来。
只见这里的一大片高楼林立在昆玉河畔。她知道这里住的都是城市白领、大学老师、有品位的高级知识分子,这里是眉子梦寐以求的高档社区。这个小区离自己上学的地方,也就十几分钟的车程。
眉子喜形于色,嘴里“哇哇”地尖叫着,和刚才的沉默判若两人:“哎呀!是咱们的房子装修好了吗?”眉子一下车便将双手挂在了李志国的脖子上。
李志国是一只偷腥的猫儿,遇上眉子这样的女人,难免肾虚。又看见周围络绎不绝的行人,还是不太习惯年轻人的张扬。眉子仗着自己年轻漂亮,自然可以肆无忌惮,但他一时半会儿还适应不了眉子这跟老外学的表达方式。
他把眉子的双手从脖子处拉了下来:“走,咱们上楼去。”
“嗯,不嘛!老公——我要你抱着我上楼。”眉子娇嗔地拉着李志国的衣袖。
“天,这个小妖精想要累死我呀。得嘞,装傻不就行了吗?”李志国眯眯地笑着,不动声色地将眉子的手握在手心,顺势又插进自己的裤子口袋里。
两人随电梯到了八层,李志国站在一红棕色的防盗门前,掏出一把六棱的铜钥匙放进眉子柔嫩的小手里。作为给予者,他有一种胜利者的自豪感。他的脸上挂着得意的微笑:
“来,试试。”
“啵儿”,眉子激动地在李志国的脸上留下一只鲜红的唇印儿,她将钥匙插进锁孔,只轻轻一拧,门便“吱扭”一声开了一条缝。门被眉子激动地一把推开,一时间,一股子刺鼻的甲醛味儿扑面而来。站在门外的李志国像驴似的打了一个响鼻。
人是一种奇怪的动物,有的人会对某种空气极度敏感,而有的人又会感觉迟钝。此时对于眉子,显然是因为激动和兴奋,而将所有的不良气体都屏蔽在了肉体和嗅觉之外。此时她能感到的,就是兴奋:
“老公,你太好了!”眉子蹦跳着冲进了客厅,她的快乐不需要语言,一切都在她的行动中了。
李志国也快乐地笑着,因为心爱的女人笑了。
其实他给眉子买的新家并不大,是一套新式的两居室。但这是他尽了自己最大的能力,给喜欢的小女人购置的安乐窝。李志国显然没有眉子的兴奋劲儿,新房里的刺鼻气味令他的眼睛生疼。因而他进屋后第一件事便是开窗放风。他高兴地见证着眉子见到新房时,那非比寻常的激动。自己也从这小女人的激动中感受着他作为男人的成功。
眉子仔细地检查每一个房间,待她从卧室里出来,两人便拥抱着纠缠在一起:
“志国,我要你把床垫换成‘海格尔’的大席梦思垫。”
海格尔!席梦思垫!可真能整。一个床垫就要花一万多。她以为老子这钱都他妈的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任人捡哩!李志国在心里骂着眉子的贪心,脸上却挂着假笑:
“宝贝,这床不好吗?这全套下来,我可是花了两万多买的哩。”李志国隐隐地还有些心疼。
啊!两万多还算钱呀?人家吴辽买的一套组合沙发,就花三万多哩。你要买家具怎么不问我一声就买呢?眉子噘了嘴,但很快又意识到自己不能对这个刚为自己花了大把钞票的男人太过分。
于是更热烈地上前抱住李志国:“老公,我就说着玩的。只要是你买的,我全都喜欢。”
李志国刚才还想骂“人心不足蛇吞象”,可被眉子一抱,再听她一撒娇,不快就如一粒灰尘,掉落在空气里。
哪里还顾得上去跟她计较刚才的不快?
但她那灿若桃花瓣的红唇却紧紧地吸引着李志国视线,他哪里还容她再跑?
不一会儿两人四目相对,可是眉子却要挣扎着爬起来:“别,糟了。我——”
“又怎么啦?”
“我,我没有带……。”
“没带就没带呗。小妖精!谁让你勾引我……”
等李志国完事后,眉子却并不开心。
“怎么啦,宝贝儿?”
“你舒服啦,我这几天可正是排卵期。万一有了,怎么办?”眉子嘟着嘴。
李志国没有搭茬儿,起身从自己的包里掏出一个褐色的本本:
“宝贝儿,看看!这是什么?”
“哇,这房产证什么时候下来的?”眉子兴奋地翻开,目光在写着自己名字的地方像强力胶似的被粘住了。
一时间,她脸上的阴霾消失得无影无踪。“吧唧”,李志国的脸上又被亲了一口:
“太好了!我简直爱死你了!”
刚才眉子的脸上还乌云密布,瞬间似乎又变得兴致勃勃。
由眉子的转怒为喜中,李志国清楚地知道了自己的魅力所在——男人有钱就可爱。
魅力那龟儿子是什么?钱!
被新房弄得激动不已的眉子,还有多余的能量没有发泄出来,她急需另一个出口进行释放。眉子猛地从床上蹦起来:“哎呀!亲爱的,你太可爱了。我们晚上去蹦迪,好不好?”
“什么?蹦迪!”李志国一听就头晕。
那蹦迪本就是年轻人吃饱了撑的,有多余的热量没处消耗才干的事儿。自己长了个大肚腩,又有眉子这样的妖精,哪里还有多余的体力去干那些无事包精的事情?宁愿待在家里,躺在床上看电视,也不要去那么嘈杂的地方。但不想去也不能直说啊,说了还怕她生气:“宝贝儿,我们还是改天吧。我晚上有事儿,还得回去哩。啊,乖。”
“哼!讨厌,”眉子不乐意地甩开李志国的手,不屑地撇了嘴,“是江南春最近查房查得紧吧?怕你老婆伤心,你就不怕我伤心?”眉子嫉妒地盯着李志国。
你刚刚有一套几十万的房子进账,高兴还来不及哩,你还伤心?倒是江南春不好对付。但这种事儿,我李志国得藏在心里,跟你这种蛮不讲理的小女人争辩,赢了也没用。最多就逞了个口舌之利,最后的烂摊子还是得自己去收拾。
“瞎讲。我今天晚上确实有事儿,不是早就说好的吗?”李志国轻拍着眉子光溜溜的后背,替她披上衣服。
猛地,李志国又想起眉子现在还住着的公寓:“你什么时候去把房退了,那房子里的东西,能不要的就别往这儿带了。”
眉子的一双杏眼瞪着李志国。这傻猪也真想得出来:我会把那烂房子里的东西往这里搬?猪脑就跟进了水似的,也不知道动动。那满屋子的东西都是江南春置办的,那些东西就像是江南春的一双眼睛,只要一进屋就被搅得得心神不宁。我已经受够了,我再傻也不会傻到把它们搬来碍自己的眼。
“去你的!那房里的东西,白送我,我也不要。”说话间,眉子又在李志国耳边讨好撒娇起来,“嘻嘻,老公,我要你全都给我买新的。”
李志国本想跟这个女人讲讲勤俭持家的道理,可他的嘴突然被堵住,哪里还说得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