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七：幽灵与护符
“我在树荫下午睡，一只蝴蝶蹁跹飞过，把我吵醒。我本想把它捉给心上人，谁能想到，这蝴蝶居然会龙息。我差点变成烤树叶配菜！”
术士摊开手，比划道。
“这群xxx的土拨鼠，不知道恶意变形术不会改变物体重量吗？”
半精灵术士显然带着个人恩怨，开口就是一连串听起来就抹了蜜的俚语，华丽、绕口的抱怨，不断从他口中吐出。
他额间颇具精灵风格、宛如碎叶片的宝石饰品摇晃，如同灰发间流淌的清澈水滴。
白野听得入迷，无视了吧台走过来的白发女子，坐在术士的对面。
“别提伤心事了。法术是把双刃剑。各位，打听件好玩的事，据说法师们的地窖里能挖出来祖传宝物。真的假的，附近有法师塔吗？”
酒馆内。
听到白野的话，几名蜥蜴人顿时为之精神，坐起来打了个酒嗝，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发酸麦酒：“欧西！魔人小子，钱多的没处花？打听情报是要钱不假，但是你这问题问的太没水准了。”
另一只蜥蜴人接茬说：
“大家都知道，腐叶酒吧往西南方向走。那里是一片荒野，但荒野里有座开满蓝色妖姬的庄园，面积还挺大的！”
“让我说，让我说两句！欧西！”
第三只蜥蜴挤开了他，唧唧喳喳地喊道：“蓝色妖姬的地底下就是一座法师塔。过去一群短命鬼，有胆子去没命回。看你是个新来的，劝你一句，今晚最好住在腐叶酒馆。大家都不想你变成缝合尸，我们打不过！”
失踪？
失踪的人会成为怪物缝合尸？
白野记下情报。
与此同时，术士身边的爱德华拽了下威尔的胳膊，小声说道：“听起来这座法师塔与失踪案有关。我有直觉，那隐藏着罪恶！”
“傻货，异种说的话也能信？”
“你看对面那个魔人不就信了？”
威尔：“猪！”
威尔气坏了。难道对面的魔人和酒馆不能是一伙的吗？
白野当然也注意到了对面鬼鬼祟祟，小声咬耳朵的爱德华、威尔二人，留了个心眼。
这家酒馆里以非人种族居多。
无论是这个穿着过分华丽、把骗子俩字写在脸上的半精灵“术士”；还是对面身高两米、气质干练的疤脸战士；亦或者对面那个双持面包撬棍的牧师，出现的都过于巧合了。
以白野在魔域的经历来看，非人生物和人类之间的矛盾深厚。
要么人类反抗魔物主子，要么魔物奴役人类奴隶做实验。就连最友善的吸血鬼和魅魔，也是把人类当成食物或是宠物。
魔物之间，受到校规约束，才没彻底混乱无序。但是在学院外，大魔鬼控制小魔鬼，小魔鬼霸凌、剥削、折辱低级魔物的事情很常见。
酒馆如此和谐友善，令人难以置信。
他很怀疑自己遇到了异世界的套路。这三人是提前预谋好诈骗团伙。
白野用最恶意的想法猜测到。
或许整家酒馆全部是想黑吃黑的货色，这三个人类的小命在暗精灵老板娘手中。
她从这些蜥蜴人、矮人、狗头人……劫匪手中收取回扣。
权衡了一下风险与回报，白野决定放手一搏。他毕业时，阿奇柏德送给他三张腐蚀卷轴，足以面对不可控的风险。他的血液也有毒，他不害怕黑吃黑。
他的法术专长是能把血肉或是尸体转换为种植植物的肥料。借助这些肥料，培育特殊特性的魔植。
魔域没有缝合尸怪物，这让白野禁不住动起了歪脑筋。
再打听十分钟，和亚尔林去找那个法师塔。接近半米的石钥匙，对应的门肯定不小。这种地下遗迹在地面上留下的痕迹应该很好找。
在众人各自心怀鬼胎的气氛中，围在一起赌罗萨牌的蜥蜴有的输红了眼。
”小子，借我一金币，赢了加倍还你！”
“狄克他就是个被魔兽撵下来的倒霉蛋，上次他讲这个故事，法师们把恶龙变成公主。”
“再上次，他说自己是某国伯爵私生子！花样多的很！”
术士顿时涨红了脸：“你现编的吧。我看你个小蜥蜴是嫉妒，嫉妒我风光过，曾经是领主们的座上宾！”
众人一片嘘声。唯独白头发的老板娘脸颊露出红润的的色彩，静静地看着众人。
“黑心狄克，你骗了老子一顿牛排！”
一个牛头人喊道。
“我也是！”
另一个狗头人也喊道。
酒馆内顿时嘈杂无比。酒瓶乱飞。但在白野的飘羽术下，一个也没有沾到他的衣角。
好家伙。
听了十分钟他们互相扒黑历史的废话，白野准备走了。
他打定主意。
今晚去找法师塔，
绝对不住腐叶酒馆。
正当白野起身之际，术士无视了旁人阴阳怪气，向白野推销护符。
“三个银币，买不买？”
“看起来像破烂。最多五十个铜币。”
“这东西一定能帮你前往法师塔。如果不是为了换酒喝，我绝不会把传家宝卖掉！据说这东西有足够的暗属性法力激活，可以见到怨魂。”
“光靠地址，我可不敢。”白野说。
“我需要更多的情报。”
半精灵术士哼起了不知名的血腥童谣，手指敲击木桌应和旋律。
“你为了一个没人知道的传说，你愿意付出什么呢？”
“一杯佳酿，一段忘记的记忆，或者，一个良宵？”
白野把问题抛还给半精灵术士。
矮人笑起来，大声附和：“我开始喜欢你了，小子！不喜欢美酒的爷们都是疯子！”
灰发男子怅然若失。
“妈的，你说到我心坎上去了。好吧，良夜，美酒，让我忘掉一切……玫莲娜，这小子说请我一杯。哒哒哒哒哒哒啦啦，黑夜的枭在找冬天的树……”
灰发男子此时不像个术士，尽管他衣着华丽，可更像个没有家的流浪汉，眼神沧桑无比。狄克唱歌的气息很稳，随着旋律悠扬，他杯中的劣酒浮起泡沫。
“让我试试货，最多一个银币。现在可以说说法师塔发生过什么吧。”
白野利用自己所学的防护学派知识，小心注入暗属性法力。随着阴冷森寒的气息注入，在护符叶脉的通道间游走，护符短暂的闪过一抹黑芒，又恢复枯萎的样子。
狄克盯着白野的小动作，并不意外。
很多人都以为自己是特别的。
狄克话只说了一半。
注入暗属性法力值，只能短暂让护符具有安抚亡灵的气息。生效时间只有五分钟。必须要再次注入水属性法力值才行。
狄克每天都来腐叶酒馆骗人，为的就是搅坏暗精灵老板娘的生意。
像，实在太像他的亡妻了。
他知道的略比酒馆内的其他熟客多些。因此狄克无比担心，这些熟客以后被教廷抓捕时，会供出玫莲娜。
“咦？没修好？我不信了。”
对开服剧情后续发展早有先知。白野没有注意到狄克复杂的小心思，他一门心思想要挑战狄克对他的刁难。但间隔时间实在过于久远，白野也无法从回忆的长河中精准捞出如此遥远的碎片。
思考片刻，他调出任务日志。
……
❈❈任务日志❈❈
【腐叶护符（损坏度27%）
需求：暗2，水2。
佩戴等级：LV5。】
……
嗯，我想起来了！
这是安息叶为主材料制作的饰物。很受开荒玩家喜爱。
上辈子七年前，我还真没少做护符赚钱养家！
一转眼，就从少年来到了青年。
熟悉的回忆从心头涌起，白野的动作从生涩慢慢变得熟练。
他注入水属性法力值，当叶片边缘渗出露水后，白野又观察了下护符叶片的弯曲程度。随后，他停止注入法力，将自己种的眠梦花花瓣捻成绳草，穿过他收集的眼魔眼球。最后将原有的安息叶叶片一齐系在护符上。
枯萎的护符逐渐变成暗绿色，充满生气。
……
「你维修了【腐叶护符（白色→蓝色）】。」
……
【腐叶护符（蓝色）：可以侦查不高于5级存在的恶意。注入暗属性法力，即可洞察低等恶灵。
使用次数：3/3
评分：10
价值：15金】
……
1金，在开荒早期就是0.5信用点。
修好了蓝色品质的腐叶护符，白野终于满意。白野出品，必属精品。
蛐蛐一个饰物，根本难不倒他这个前·战争祭祀！
傻眼了吧？
狄克没有任何反应，眼神空洞，似乎看着白野身后的某处焦点。
但是一旁魔物堆中的爱德华和威尔已经惊了。在如此偏僻的乡下，疑似被诅咒过的地方，这个魔人是不是也是个失踪案的关键角色？
他们觉得自己暗中猜测肯定没问题！
威尔的责任感不多，但直觉告诉他，这次悬赏任务有的赚。
白野没有惊动这二人，记住他们所有的沟通手势和暗号。
随即，白野看到醉的不成样子的狄克：“如果你会配药剂的话，收集50克火绒草、50克绒绒苔藓，做成助燃剂。缝尸怪怕火。玫莲娜，再来一杯，再来一杯！”
白野点点头，意识到一点不对劲。
狄克如此博学，和周围粗鲁野蛮的蜥蜴完全不同。
哥们，你像个酒托。这么向着老板娘。
既然你把我当不懂行的糊弄……扮猪吃虎是吧？白野露出微笑，拿走这枚护符，将一枚银币递给老板娘。
“蜥蜴人都说你骗酒喝，你看，你醉了，明明端上来的是两杯酒。看你这么卖力骗我份上，我请你两杯橘汁酒算了。老板娘，买单！”
说着，白野示意白头发的暗精灵，赶紧灌酒，给这老小子糊弄过去算了。
白发暗精灵端来一杯橘汁。
狄克摇摇头：“酒友们，做见证。这小子自，自愿的。不能撺掇他找麻烦！”
“还，还有、橘汁酒小孩喝的。你怎么不点牛奶羞辱我？”
明明占了便宜，嘴上不饶人，眼睛却难以隐藏欢快的欣喜。但下一秒，术士杰克的目光注意到白野手里的护符，整个人愣住了。
“朋友，不，不行，怎么说也得十，十金币。虽然这护符坏了，没有任何价值。但是采集护符用的迷迭香、安息叶和腐烂星壤时间成本巨大……”
白野替他补充：“钱货两讫了。”
狄克晕乎乎的，露出不爽的表情。他其实就想看白野被耍后愤懑不已，以后再也不来腐叶酒馆。但是现在这份不爽从他的脸上转移成了白野的笑容。
这小子……有我年轻时候的脾气。
狄克的沉默，让被他坑过的狗头人很是欢乐。
蜥蜴人狂笑出声：“干得漂亮，小子！让狄克喝奶去吧！”
矮人歌手则是举起手中的石头摇铃，高声怪叫。
“朋友们，为老狄克编的新故事干一杯！这一杯敬故事！”
“行吧。再唱一曲。”
狄克歪着头，嘟囔着。从怀中摸出树叶中空的叶笛。
“我曾经眺望流连的那个地方，
有位心悦的姑娘。
她的长发如火，
捧着红枫叶走过橡树屋檐下。
我也曾去漂泊过很多地方，
但终不如我梦中的灵魂殿堂……”
……
不懂行的蜥蜴人们还在嘻嘻哈哈嘲笑，白野却已经确定了这人使用的能力。
——歌者职业，招牌辅助技能【曼妙旋律】。
他在列车上练习法术产生的疲惫淡去，濒临干涸的法力池也多出来2点暗属性法力值。
拿出一枚银币抛给术士，白野故意露出肉疼的表情，“你的歌不错，真的不考虑加入门口的矮人歌手吗？”
“行了行了，护符你拿走吧！那座法师塔很危险。”术士挥挥手，“假如你真的懂行的话，我是你，我就雇两个可信的保镖去。”
……
术士把“可信的”这个词咬的很重，说完就栽在长桌上，佯装熟睡。
爱德华赶紧对威尔说：“快走，我们别跟丢了！”
“妥！回头见，再请你一杯！”
白野挥手告别。
“呵……我不问死人姓名。”
看来真的喝醉了。
都不知道尊重一下老板。
白野离开，假装没看见跟着自己身后的两个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