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要钻石还是要命
八人仓。
高个子跟车胜元上铺的一个囚徒调了仓。
车胜元虽然眯着眼睛，但却留神着周围动静。
从高个子一进来，他就知道不妙。
不过他依然沉静如水。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该来的怎么都会来。既来之则安之。
生死看淡，不服就干——干不过就只能躺平。
在巡视的狱卒走后，高个子就翻身跳下床，迅即压在车胜元身上。
车胜元根本来不及反应。
他虽然是个神偷，却不是个打架好手。尤其他现在的身体还出了状况。
高个子狠狠掐住车胜元脖子。
“你要命，还是要钻石？”
其他犯人都已被二人动静惊醒。
但要么继续装睡，要么冷眼远观，谁都不敢多管闲事。
车胜元一言不发。
“看来钻石比你的命重要！我就送你下地狱！”
高个子手上加力。
车胜元也没有反抗。
眼看他就要窒息。
高个子心里嘀咕：那个姓崔的小子怎么还没动静？真要我杀了他啊？
他手下不由松了一松。
他接到的任务并不是要来杀死车胜元。要真杀人他也没这个胆子。
当然胆子是跟价码有关的，很多人都可以为一百万刀杀人。
他接这个任务（协助崔根硕取芯车胜元）只有一万美刀酬劳。
就在高个子犹豫之际，砰地，他身上已经挨了一记铁拳！
西八朗（艹尼马）！
高个子刚想扭头看个究竟，呼地，头上又中了一拳。
来的人正是崔根硕。
他一直忍着要到最后关头才动手救人，这样会演得更加分些，车胜元才会有切身体会，减少对他的敌意。
高个子向里面一滚，用力一蹬，将车胜元蹬向崔根硕。
崔根硕双手接住车胜元，将他放到旁边的床上。
高个子趁机翻滚而出，使出韩式摔跤，抱住了崔根硕滚倒在地。
“马东锡”远远看着，暗暗为高个子加油，希望他能痛殴崔根硕，解他昨日之恨。
两人互相绞锁着，上演了八角笼的缠斗。
原来周仁河挑选的高个子是一个富有经验的格斗高手。
一时半刻二人都无法制服对方。
崔根硕吃亏在矮了半个头，很多位置都对接不上，难以下手。
这时候要是有谁上去狠狠在哪个头上一击。准保一击定输赢。
之前臣服崔根硕的囚徒，并没有人挺身而出帮助自己的老大。他们巴不得有人好好教训崔根硕呢。
用拳头服人很多时候就是这样，表面服帖，内心抗拒甚至反叛。
“马东锡”倒是很想上去给崔根硕一击，然后再假手高个子把他收拾了。
而得到崔根硕救命的车胜元，只是摸着自己还很难受的脖子，也并不打算上去助拳。
这就有点忘恩负义了。
万一高个子最后赢了，他可又得遭殃。
难道他没想到这利害关系？
崔根硕被高个子锁住了脖子。
机会在一线之间！
“马东锡”不再迟疑，站了起来，就要出手。
就在这时，崔根硕突然以意想不到的方式反击了。
他一仰头，随即用额头狠狠在高个子下巴一撞！
咔嚓！
高个子闷哼一声，下巴已经被撞碎裂！
他双手不由泄了气力。
崔根硕不容他缓过神来，左右开弓，啪啪啪，狂风扫落叶一般掌掴了多记耳光。
接着，咔嚓！
又卸下了他右手关节，让其丧失了还手之力。
“马东锡”生生止住了脚步，一面后退，一面暗暗庆幸没有向崔根硕出手。
高个子恶狠狠地瞪视崔根硕。
两人虽然都是为了一个目标而来，但周仁河说了，他只要结果，不为过程。
这账以后都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算。
当晚，崔根硕就让狱长把自己和车胜元调到了一个双人间。
理由？
狱长，你也不想你的秘密被人知道吧？
车胜元睡着了，气息低沉，很是安稳。
这是他最近难得的安睡。
崔根硕也没去打扰他。
其实他是有点急的，此时已是凌晨，实际上已经是第三天。留给国家队……他的时间不多了。
万一车胜元一审就定罪且不上诉，就会被转送监狱。
他总不能也认罪送监狱吧？就算送去监狱，也不能保证是同一所。
看守所倒是可以根据犯案区域选择。
不想那么多，还有一个白天一个晚上呢！做个绮梦再说。
而做绮梦的最好办法是先看篇韩漫。
崔根硕翘着二郎腿在手机上欣赏韩漫，越看越有精神。某个地方有了明显的变化。
车胜元不知何时坐了起来，斜靠着墙，罕有地自己打开了话匣子：“周仁河是怎么跟你说的？”
崔根硕大喜过望，看来自己的以不变应万变是对的。
与其想方设法主动出击，不如表现得漠不关心，反而容易激起对方的回应。
人就是那么贱，爱她时她不理不睬，不理她时她却来睬你了。
崔根硕回想了一下：“按照他的说法，你和蔡林、李斗心三个人曾经是钻石大盗。”
三人早年活跃在世界各地，以倒卖偷换盗取珠宝为生，曾经在安特卫普犯下一宗上亿案值的大案，并被团灭，但最终因证据不足而释放。此后他们就变得低调。而媒体依然将主谋的车胜元称为世纪钻石大盗。
几年前，周仁河结识了三人，邀请他们一起去黑非洲找钻石原石。
黑非洲是一片神奇的土地，那里充满贫瘠，同时又遍地象牙，石油，黄金，钻石。为了占有这些财富，军阀连年混战。
非洲的土地其实是红的。是战争的鲜血染红的。
四个人在几年的生死冒险中，搜罗倒买倒卖了一批钻石，还无意中从一位渔夫手里取得了一颗极品粉钻。
有了这颗粉钻，他们的发财梦就可以实现了。
于是四人决定带着钻石回到半岛。
没想到人心不足蛇吞象，车胜元竟横生恶念想独吞钻石，不顾手足情义，将两个伙伴害死在塞拉利昂。
周仁河侥幸没死，逃了回来。
他很不甘心，找到侦探社，希望能从车胜元口中获得钻石的下落，他只想要回属于自己的钻石。
而剩下的一半，一份留给两位死难伙伴的家人，另一份就给侦探社做酬金。
车胜元淡笑：“好精彩的血钻故事。”
如果事情如周仁河所讲，他提出的要求一点也不过分。甚至车胜元还应该付出赔命的代价。
“给我来根烟。”车胜元忽然提出。
对崔根硕（BU SHI，狱长）来说，烟酒都不是问题。
只要崔根硕一句话，狱长那边让来个女人都行。就正如狱长夫人黑丝齐13短裙亮相会见室一样。
车胜元接过烟，并不点着，而是横着在鼻孔长长一吸，回味了一阵，才缓缓开始讲述。
“一颗璀璨的钻石背后往往藏着一段血腥肮脏的故事。现在我给你讲另一个故事。”
车胜元的神思似乎一下飘远了。他想起了前尘往事。
“每年都有珠宝大盗活跃在世界各地，特别是展会。”
迄今为止，有多宗价值惊人的珠宝大案，如海牙1200万美刀钻石被盗案，米兰2千万刀珠宝失窃案，阿姆斯特丹1.18亿毛坯钻石械劫案，戛纳1.36亿刀非凡钻石抢劫案……
有不少仍然未侦破，有些人抓到了，但钻石却没找到。
崔根硕听过一些，迄今为止价值最高的是7亿刀的“千年之星”蓝宝石窃案。
破案后，珠宝主人却声称为了保护钻石免受攻击，事先已经替换成了高质量的仿制品——玻璃。
时至今时今日，钻石越来越像一个击鼓传花的“郁金香游戏”。
“很多年以前，在丽水孤儿院，有三个孤儿，车胜元，蔡林，女孩李斗心。他们青梅竹马，形影不离。”
好嘛，很多影视、小说故事的源头都是孤儿院。正如崔根硕自己的故事一样。
“有一天他们看了一部港产片《纵横四海》，很羡慕那种到处流浪冒险的人生。于是他们就开始了坑蒙拐骗生涯。”
砵仔糕、阿占、红豆阿妹的浪漫故事，崔根硕少年时代也很向往，只是那时候他得首先生存下来。
“他们从大韩游历到东洋，又到了美洲。他们在美墨边界用摩托车走私金沙，在东南亚盗窃佛头，在香江偷古董字画。”
直到有一天，他们试着去打钻石的主意，结果一举成功。
从此他们就流窜于世界各地的珠宝展、博物馆、钻石工场，伺机作案。他们成功了一次一次又一次。不由得意自诩“黄金三角”。
“安特卫普的案子也是他们做的，可惜为了逃避追查，钻石都撒莱茵河了。”
崔根硕兴致勃勃地插话：“有机会去截了莱茵河抽干！”
“别傻了，搞那么大动静，钻石没找着，人就进去了。”
也是。这钻石或许就像《泰坦尼克号》的“海洋之心”，得到百年后才有机会重见天日。
上得山多终遇虎。安特卫普一案差点折戟，警醒了黄金三角，他们一度销声匿迹。
“三人组在潜伏多年后，决定干最后一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