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两位管家
戴斯蒙不治的一周后。
马鑫站在自己的房间里，看着墙壁上饰以珠宝的油画，陷入沉思。
这些天来，每一天都有人来向自己宣誓效忠，这些人声称自己原先在追随戴斯蒙，现在要遵循他的遗愿，继续追随亚诺·施特劳斯，也就是马鑫自己。
说真的，马鑫不认识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也不觉得这种宣誓有什么意义。如果硬说有什么意义的话，那就是自戴斯蒙死后，面板出现了变化。
他的正统性从“窃据宝座”（极低）一跃而上，到了“怨天尤人”（低）的程度，可征召士兵也从六百多上涨到了八百多。
马鑫知道，这种所谓的“征召兵”，就是古代的一种军事组织形式：领主遭遇战争时，会要求他的封臣们带兵来集合，后者要任劳任怨，直到领主允许他们回家为止——没有报酬，这是封臣们的义务。
既然能征召士兵，就说明马鑫是有领地的，还不算太小。
但事实上，作为伯爵，他统治的地方好像就只有这样一个小小的白桥堡，每天，贵族们就像NPC一样刷新在他面前，然后跪地宣誓，把客套话说完就走。
马鑫一开始的新鲜劲已经消失了，所以他找到他的管家，想知道自己的领地有多大，在什么地方，甚至存不存在。
但现在不行，因为那位管家在画框中，那副饰以珠宝的油画里。
马鑫注意到，尽管画中的场景年代久远，但老管家穿的依旧是灰色的衬衣，这让他和餐桌旁痛饮的几个年轻人形成鲜明对比；另一方面，老管家和众人攀谈的动作非常协调，就好像是从画家提笔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在那了。
“所以……你为什么会在画里？”
然后，就在马鑫疑惑的眼神中，画里的管家僵硬地转过头，投来诧异的目光。
就在马鑫怀疑是不是自己看漏设定的时候，对方开口了：
“伯爵，我是说，您知道的，白桥堡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不高兴，嗯，我昨天一不小心摔了一跤，然后抱怨了一句台阶有缺口，被白桥堡听到了。”
“它很生气，在我路过画的时候把我吃进去了，估计还得一个多月，它才能气消，我才能出来，嗯，就这么简单。”
声音从画框底下传来，但在马鑫的耳朵里听起来一点都不简单，不过他也不好发问，只能自己努力思考出答案。
因为马鑫之前发现，当他在贵族们面前，表现出对某些“常识”的疑惑时，他的正统性就会下降，贵族们看他的眼神也会变得奇怪，就好像是在看一个疯子，就好像是，嗯……
就像这里真的是一个真实的世界。
而现在，管家也向他抛出一个难题，在他的眼里，人在画里并不是什么稀罕事，反倒是伯爵不知道才显得奇怪。
思虑再三之后，马鑫决定不去对抗游戏的规则，而是顺着对方的思路问下去：
“我知道，但现在我需要你。”
画里的管家疑惑地摇了摇头，声音继续从框下传出来：
“伯爵，现在不行，我不能和这些背景太不协调——我应该站在他们中间。”
然后，在马鑫的注视下，管家对准他身畔的人物，重新摆出一个正在说话的姿势，声音则随着他的嘴唇翕动继续传来：
”伯爵，如果您真的需要帮助，那我建议您去找艾弗斯，在我不在的这段日子里，由他来做您的管家兼军事兼间谍兼内政兼外交兼……大臣，这里只有他还够资格，您知道的，他就在白桥堡。”
“我不能说太多，真的，去找他吧。”
见管家没有再解释的意思，马鑫考虑了一下，开口唤来了仆人：
“去把艾弗斯叫来，越快越好。”
在马鑫的记忆里，这就是戴斯蒙本人的管家，曾经在戴斯蒙的病房外为他核查医生的身份。当时他的腿脚不太便利，外观上就是个穿灰袍的老爷爷。
同时，这个艾弗斯也是戴斯蒙死后，最早向自己宣誓效忠的贵族之一。
仆人们没有让他等太久，很快，随着一阵有礼貌的敲门声，艾弗斯·希拉里走了进来，他礼貌地躬身施礼，然后开口道：
“伯爵，您好。”
马鑫点了点头，然后开口道：“艾弗斯，格瑞科被白桥堡吃掉了，估计还有一个月才能出来，我要你来代替他的位置。”
艾弗斯惊讶了一下：“哦，伯爵，那他可真是不小心……不过，您叫我来，肯定是有什么要紧事吧。”
马鑫叫自己做出一副认同的样子，接着说道：“是的，艾弗斯，我最近才继承领地，然后戴斯蒙就死了，我一直在忙着处理这些，导致我直到现在都不太清楚身为伯爵该做些什么，需要你告诉我。”
艾弗斯点了点头，然后严肃地说道：
“伯爵，没问题，不过请记住，从今往后，您不应该这样求助：您不需要向我解释什么，也不需要说客套话，您只需要命令我，向您解释。”
马鑫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点了点头：
“我会注意的。”
艾弗斯也点了点头，然后笑了笑：
“伯爵，跟我来吧，这里不是办公的地方。而且，我敢打赌，那个被吃掉的老混蛋正在墙里偷听，或者在画里偷听，总之就是在偷听。”
“您肯定也不想这样，我的建议是，就和以前一样，先让那个老混蛋乖乖待在画里，然后把画卸下来，丢进地牢。”
未待马鑫答话，墙上的油画乱颤，传来了抗议的声音：
“首先，我没偷听，其次，艾弗斯，你不应该在伯爵面前满口脏话。”
艾弗斯和马鑫看油画的眼神相当关爱。
在这种沉默的氛围里，马鑫摇了摇头，重新对着艾弗斯道：
“走吧，先让那个老混蛋待在那里吧，我们先解决我们的事情。”
艾弗斯回过神来，满意地笑了笑，为他打开了门，然后紧随其后道：
“伯爵，您没有以前那样疯了，这是好事，跟我来吧……书房里存着一张巨型地图，如果白桥堡还愿意把它给我的话，您很快就会知道现在该干什么了。”
二人来到一处房间，在这里，艾弗斯要求马鑫先等他一下，后者同意了，坐在椅子上等着，直到前者抱来一大卷羊皮纸，在桌子上徐徐展开。
现在，在游戏开始的十天后，马鑫终于能在这张地图上，看到他所在的世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