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宁邦侯之子
罗凝霜抬眸，直视薛紫宸，嘴角扯出一抹自嘲的弧度。
“宸王殿下，您这是何意？我并非丞相之女，流放五年，虽然已获恩赦，但身份仍堪比罪奴，如何配得上您金尊玉贵的身份？”
她声音平静，每一个字都敲在薛紫宸心上。
“纳我为妾？”
罗凝霜重复了一遍，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
“您是高高在上的王爷，而我，早已跌入泥潭。您今日的戏言，不知道要给我带来多少麻烦，您只会让我更加不堪。”
她垂下眼帘，遮住眼底的苦涩。
“我与您之间，隔着云泥之别，您又何必来招惹呢？”
“罗凝霜！”
薛紫宸上前一步，伸手想去抓她的手腕。
罗凝霜却像受惊的鸟儿，猛地后退，避开了他的触碰。
“殿下慎重。”
她声音冷淡，带着疏离。
“我如今这副残破的身躯，早已配不上您。您还是将心思放在罗思思身上吧，免得叫丞相府上下误会，又对着我一个孤女耍威风。”
薛紫宸胸口起伏，他紧紧盯着罗凝霜，想要透过她的眼睛看透她的心。
可她神色坦然，没有半分作假，看来句句出自真心。
“你当真要如此绝情？”
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罗凝霜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殿下，我已不是当年那个罗凝霜了。”
“五年的流放，早已将我的心磨平了，您若是心中真的有我，又怎会任凭我被流放五年呢！”
“往后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她抬起头，目光清澈。
“放过我，也放过您自己吧。我们之间，早就结束了。”
蓉妃在一旁看着，心疼不已，她没有怪罪罗凝霜对薛紫宸的失礼，她挥手让守在殿外的太医上前。
“快，给罗姑娘看看身上的伤。”
几个太医围上来，仔细为罗凝霜把脉，检查伤口。
“宸儿，还不出去，以后这种话莫要再说了！”
薛紫宸看着罗凝霜那决绝的神情，心中五味杂陈。他知道自己方才的冲动只会让她更加疏远，心里隐隐有些后悔。
“凝霜，我……”他张了张口，却发现自己无话可说。
蓉妃见状，轻轻叹了口气，走上前来，“宸儿，听母妃一句劝，先出去吧。”
薛紫宸退出听澜轩时，使劲打了自己这张嘴一巴掌。
太医对症下药，温热的药膏涂抹在罗凝霜伤处，带来一阵阵清凉。
罗凝霜紧绷的身体放松了些，五年了，她的伤终于得到了妥善医治。
等一切都处理妥当，已是半个时辰后。
蓉妃屏退了众人，只留下月芽伺候。
“凝霜……别怪宸儿。”
她低着头，心中暗讽道，自己能怪谁呢，要怪就怪自己五年前的软弱。
从今往后，谁也别指望着她能逆来顺受！
见她不回应，蓉妃称自己有些乏累，先去将自己为太皇太后抄写的经文交送给皇后娘娘，就到寝殿午睡了，让她在听澜轩随意走动。
罗凝霜起身相送，一直送到听澜轩门口。
她目送蓉妃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处，转身准备回去。
“站住！”一声娇喝传来。
罗凝霜停下脚步，回过头。
不远处，五公主薛涵娇带着一群宫女气势汹汹地走来。
她穿着华丽的宫装，头上戴着金钗，一张脸因为愤怒扭曲。
薛涵娇走到罗凝霜面前，上下打量着她。
“罗凝霜，还真是你！”
她语气轻蔑，带着浓浓的厌恶。
罗凝霜微微颔首，“五公主安好，这五年来，您真是一点都没变。”
“呵，你居然没死，算你命大！”
薛涵娇冷笑一声，眼中尽是不屑。
“怎么五年流放还没让你长记性，又来缠着九皇弟了？本公主今日就告诉你，你趁早死了这条心！”
“身份低贱，还肖想爬上王妃之位，你真是做梦！”
她上前一步，伸手想去推搡罗凝霜。
罗凝霜侧身避开，薛涵娇扑了个空，差点摔倒。
“你敢躲？”
薛涵娇恼羞成怒，她指着罗凝霜的鼻子骂道。
“你这个贱人，竟敢忤逆本公主！”
“来人，给我掌嘴！”
她身后的宫女立刻上前，将罗凝霜围住。
罗凝霜脸色一沉，她冷冷地看着薛涵娇。
“公主殿下，凝霜受蓉妃娘娘之邀暂居听澜轩，你这般为难怕是不符合规矩吧。”
薛涵娇冷笑，“区区蓉妃，谁会把她放在眼里，本公主的母妃可是皇后！”
“本公主就是要让你知道，这皇宫里，谁才是真正的主子！”
“把她给本公主抓住！”
宫女们得了令，立刻伸手去抓罗凝霜，将她压跪在地。
罗凝霜并未过多挣扎，在罗刹岛的时候，这种场面她已经司空见惯了。
薛涵娇觉得她还在逞强，冷笑一声，走到罗凝霜面前，抬起自己的绣花鞋，“罗凝霜，五年前攀污郡主，如今又忤逆本公主，你这口伶牙俐齿和烂舌头留着也是无用，正巧本公主的鞋脏了，不如你就先舔干净本公主鞋吧。”
“五姐姐不可！”
“五公主请停手！”
薛紫宸和宁邦侯之子姜崇一同出声。
姜崇风尘仆仆，皇帝勒令他三日内必须从蜀疆赶回都城，他一路快马加鞭，几乎没有停歇。
他身上的衣袍早已被汗水浸透，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精壮的身躯。
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断滚落，沿着脸颊滑过下巴，滴落在铠甲上，发出轻微的“啪嗒”声。
只见他呼吸急促，胸膛剧烈起伏，心脏仿佛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五公主手下留情，若是皇后娘娘知道了公主这般行径，又要责骂公主了。”
五公主缓缓抬起眼眸，视线落在远处姜崇身上，完全忽视了薛紫宸。
薛涵娇一双丹凤眼微微上挑，眼波流转间，自有一股难以言喻的妩媚风情。
如云的乌发间，斜插着一支赤金嵌宝步摇，走动间轻轻摇曳，更衬得她肤若凝脂，光彩照人。
这般艳丽夺目的容貌，便是放在美人如云的后宫之中，也足以令人惊艳。
“姜小侯爷，也要来多管闲事？”
她眉间染了些许怒意，兀然，她发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事儿。
远处的姜崇正怔怔地盯着罗凝霜看，他眼神里的心疼似乎要溢出来了。
姜崇紧皱眉头，他见罗凝霜身上丝毫没有往日的痕迹，心痛的像是被撕裂一般，这种痛楚，难以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