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周建设,塞罕坝
周建设的身体,死死的贴在地上,手脚宛如钢锥直插在了松软的沙地中,唯有这样,才能保证自己的身体不被强烈的大风吹走。
一点没有夸张的成分。
风太大了。
而且没有缓解风力的阻隔带。
被阳光暴晒散发着灼热温度的沙子,在风力的加持下,打在脸上,火辣辣的疼。稍不注意,裸露在外的皮肤就会被砂砾划开。
铺天盖地的沙尘,将天空都给遮掩了大半。
用生命总结出来的经验,告诉众人,遇到裹带着沙尘的暴风,只有趴在地上才能避免出现意外。
‘呜呜呜’的声音,回荡在周建设等人的耳畔。
大家伙都尽可能的闭着口鼻,包括眼睛。
纵然戴了护目镜,但风沙却依旧会顺着护目镜的边缘,钻到眼睛内。
砂砾的磋磨下,眼睛会出血,短暂的失明,严重者,眼角膜会脱落,彻底看不到。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可能是十分钟,也有可能是半个小时,一直到那种呜呜呜的声音再也没有响起,趴在地上的周建设等人,这才各自将自己的身体从被风沙半掩埋的沙土中抽出来。
都在用手清理着头发上、脸颊上、鼻腔内、嘴巴中、耳朵里的沙子。
衣服上的沙子也不少,随手在口袋里面一掏,抓出来就是一大把沙子。
鞋袜里面更不用说,走路前,都得把袜子和鞋里面的沙子倒掉。
“周工,喝点水,漱漱口。”
一个带着岁月痕迹的水壶,出现在了周建设的面前。
将水壶递来的那个人,五十出头的年纪,一脸的沧桑。
他叫梁满仓,是塞罕坝林场的负责人。
打过小鬼子,打过光头,后因左腿负伤,转业到了地方,成了派出所的一名副所长。
因塞罕坝树木被砍伐殆尽,土地沙化比较严重,春天黄沙弥漫,风起沙涌,肆无忌惮的扑向京城,恶劣的沙尘天气,一度让人喊出迁都的口号来。
为了防风治沙,当地部门在塞罕坝相继建立了几个小林场,专门负责塞罕坝区域生态的恢复工作,由于经验缺乏,效果不是太理想。
为此,还专门将老毛子的林业专家请来,那位专家绕着塞罕坝转了一圈,最终给出了塞罕坝不适合种树的定论,建议迁都。
还大言不惭的说,说塞罕坝这地方,一百年内都不会种出树来。
梁满仓就因为老毛子专家的这番话,朝着上级打了报告,当了塞罕坝林场试点的总负责人,统筹几个小林场,在塞罕坝地区开始建立国营林场,负责荒山、荒地植树造林工作。
周建设是那位老毛子专家后第二个来塞罕坝考察的专家。
在场的这些人,并没有因为周建设二十三岁的年纪,就轻看周建设。
一个十八岁考入林业大学,在林学专业学习了五年之久,且在报纸上发表了一系列治沙文章的年轻人,有让梁满仓他们信服的底气。
今天来到塞罕坝的周建设,本应该在会议室内接受梁满仓他们的迎接。
他用了一句老人家的至理名言。
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
于是乎,一帮人带着周建设,朝着塞罕坝目前仅存活的一棵大树走来了。
据说这棵树的年龄超过了一百岁。
也是见证塞罕坝昔日辉煌的活化石。
来看树的路上,遇到了风沙,梁满仓深怕周建设打了退堂鼓,赶紧将水壶递来。
周建设摆了摆手,呸呸呸的吐了几口口水,勉强将口中的沙子吐了一个干净。
有点舍不得喝这水。
塞罕坝这地方,沙多,水却少。
“梁场,现在距离目的地,还有多远?”
“估摸着还有十里地。”梁满仓的手,朝着前面指了指,示意周建设的目光顺着他的手指看,“那块,就是树。”
周建设把目光投向了梁满仓手指的那个方向。
沙丘环绕的远方,孤零零的长着一棵树。
看了看身后的那些人。
“加把劲?”
“同志们,加把劲。”
五六个人,从沙地上站起,排成一溜的朝着树的方向走去。
梁满仓作为塞罕坝林场的总负责人,走在了队伍的最前面,周建设紧随其后,脚踩在沙子上,稍微用力,鞋就陷在了沙地内。
除了沙地,还有一些戈壁荒地。
一边走,一边四下打量。
鸟都没一只。
真够荒凉的。
与周建设脑海中残存的前世记忆来对比,差的可不是一点半点。
严格的说,周建设并不是这个世界的土著,他只能算半个。
之所以这么形容,是因为外在的躯壳是这个世界的原住民,但是内里的灵魂却来自于后世。
原身出身在一个破碎的家庭,母亲生下妹妹不久,因病去世,年仅十岁的原主,开始带妹妹,数年后,父亲被院内的四个老禽兽算计,堵在了寡妇的被窝内,不得不抛弃儿女跟着寡妇跑到别的城市生活,原身面临着吃绝户的威胁,在几个老王八蛋登门索要房子和钱款后,后世的灵魂意外穿越,带着妹妹果断的找到了军管会。
来龙去脉详细一交代。
军管会派人将吃绝户的几个老王八蛋抓起,一番查证后,确认了几个老王八蛋为了吃绝户想要逼死原主兄妹二人的事实。
领头的那位,被枪毙。
跟其合谋的那几位,分别被判处十几年到二十年不等的刑期,至今还在采石场工作。
事件落幕后,原主带着妹妹改了名字,搬离了原先的大院,去了一个不认识他们的新大院,从扫盲班开始,慢慢的考上了大学,将前世记忆的几篇治沙的文章,照抄了过来,发表在了报纸上。
今年毕业,进了部里工作,在造林绿化和森林经营司工作。
梁满仓朝着部里要人,部里直接将最能干的周建设派了出来。
国内,周建设在治沙方面说第二,没有人敢说第一,脑子里面装着很多来自于后世的先进的治沙经验,照猫画虎就行。
在走了一个多小时后,他们终于来到了大树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