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两个筹码
“我……”曾敬言下意识地想反驳，可是话到嘴边，却不知道如何开口。的确，唐尘说的一点儿都没有错，他一个没有后台的七品县令，哪里有柳州的安宁重要？更不会有人因为他这个边沿人物，去冒着得罪司徒家的风险而翻案。
曾敬言沉思半晌后，忽然冷笑道：“你告诉我这些，到底意欲何为？想要我听你的？否则换掉我？”
唐尘摇了摇头：“大人误会了，我只是给你陈述一个未来发生的可能性事件。当然也可能不会发生，不过大人心里应该清楚，司徒家对于柳州可是觊觎已久了。前有司徒同，后面又来了个司徒家的十大管事之一的金世贵，重视之心不言而喻。”
“也许现在司徒家并不想和大人撕破脸皮，但是迟早都会找上你。那时候说这句‘不听话就换掉’的人，可就是司徒家了。大人现在的处境，就像是温水里的青蛙一样，暂时不会觉得什么不适，可等水温升高后，可就在悄然之中早就被烫死了。现在不是大人想不想抗衡司徒家的事情，而是司徒家已经把大人您当作了敌人。”
曾敬言冷笑道：“危言耸听，纵使如此，到时候本官直接诚服司徒家，不也能万事大吉吗？”
“这话……大人你自己信吗？”
曾敬言再次沉默了。
若是他想投效司徒家，岂能等到现在？早就去这么做了，那也不会有司徒同在柳州城搞风搞雨，也不会有金世贵接踵而至。
良久之后，曾敬言端起酒杯微微抿了一口，说道：“我很佩服你的眼光，也很佩服你的思虑。竟然能够以局外人的身边就洞悉出那么多的东西，了不起！不过我纵使知道了又如何？”
“你可以和我合作。”
“你？合作？呵呵……你能抗衡司徒家？”
唐尘淡淡一笑：“我不是司徒家的对手，但是江南道不是司徒家的地盘。我可以将司徒家的势力从江南道扫出去，也能保住你，甚至可以让你因此立下大功，官职上更进一步也不是没有可能。”
“哦？呵呵……你觉得我会信吗？”
曾敬言目露嘲讽之色，一个无官无爵的小小商人，竟然还说保住一个县尊，甚至能够让县尊更上一层楼，简直没有比这更好笑的笑话了。
唐尘轻吐了口气，缓缓站起身来，拍了拍衣服上的褶皱，随即郑重朝着曾敬言拱手一拜后，转身缓步朝走廊而去。
曾敬言眉头一皱：“你这就要走？”
唐尘淡淡道：“大人到现在都还不能诚实地说一句话，还是无休止地试探，那么谈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了。我承认大人是个装糊涂的高手，也佩服大人装糊涂的功夫。但我要找的合作者是值得相互信任的，至少这件事情上大家是相互信任的。”
“而我的诚意，大人都已经看到了。大人却没有任何诚意表示，反而还是试探。那只能抱歉了，恐怕这场合作没法谈。告辞！”
曾敬言闻言，脸上的尴尬之色一闪而逝。没想到唐尘已经看出来了，此人的眼光和思虑，果然非同小可，不可把他当作普通的智者所看待。
“唐公子留步。”
他快步上前，将唐尘从新拉回到桌前，叹气道：“唐公子不要介意，我也是为了谨慎起见，毕竟在帝都待的几年，我太清楚这些权贵的实力和手段了，不得不小心处置，况且唐公子来历模模糊糊的，我自然得多几个心眼。”
这话倒是诚恳了许多，也是实在话。
唐尘微微点头，算是默认了。
“那大人作何考虑呢？”
这次曾敬言没有在绕弯子，而是沉声道：“与你合作，就是和你绑在一条船上，虽然我还不知道你的计划是什么，也不知道你的目的是什么。但我想知道，与你合作，对我有什么好处？”
“你能铲除司徒家这个隐藏危机，从此可以高枕无忧了，还不够吗？”唐尘目光一凝问道。
曾敬言淡然道：“当然不够，我刚刚已经说过，我若是投靠司徒家，不仅仅危机解除，还能靠上这棵大树，未来前途不可限量。而今却要和你联合对付司徒家，我总得需要一个理由。而且你能来找我，以你的思虑，不可能想不到这一点，所以我想看看你的筹码。”
唐尘闻言，心里啧啧暗叹，这个曾敬言果然不是善类。也难怪，能够从贫苦之身踏入官场成为县尊之人，谁不是一方人杰？就像唐尘前世的世界，曾敬言这样的人就是从小学开始考小升初考试，名次是全县的前百名；然后参加中考，考试成绩达到全市的百名，这还没有结束；之后的高考，要成绩达到全省的五十名以内，并且进入清北大学。
结束了吗？没有。
进入大学之后，还有一场全国统一考试，名次必须进入全国排名的三百名内，这才能做个国子监的属官。之后更是要凭借自己能力当上一个县的一把手。
这样的成绩出来的人，无论是学识还是智力，谁敢说不是人杰？而且这还是比较低调的比喻之法，真正的科举是要从白丁开始，经过童生、秀才、举人、贡士、进士、监生六个等级，每一步那都不亚于高考般的千军万马过独木桥。
既然曾敬言开诚布公了，唐尘也不再绕弯子。
“我的筹码有两个，第一是名，第二是官位。先说官位，我可以保证此事过后，你能更上一层楼，坐上一地六品知府的位置。”
“哦？”曾敬言凝视着唐尘。
“凭你在青州的功绩吗？并非我不相信你，朝堂之上只有利益之分，没多少情谊可用，你就算搭上云州卫的关系，未必能保举我成为知府。”
果然，这个老家伙什么都知道，只是一直装糊涂。
唐尘轻笑道：“谁说我要云州卫保举你？这次保举你的是江南道大都督，大人觉得他有这个能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