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2章 袖手
李……君言……
看着那道再熟悉不过的身影，此时虽然看着气喘吁吁，却仍旧朝着这头坚定走来的身影。
许云锦原本干涸的眼中，此时再度湿润。
她不是不希望李君言来。
毕竟是个女子，就算再如何强悍，被万人敬畏敬仰，也总是会想着有个能依靠的对方。
但许云锦也是切切实实不希望李君言来。
他只是孤身一人，又没有什么武力。
连虎威军都葬身此处，他一个人又能做什么？
可不知道为何，许云锦莫名的就是很想见他，独占欲在死的边界下被无限放大。
或许觉得一起死在此处也不是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也算是自己一人占有这个混账。
李君言看向许云锦，似乎无视了身边还有许多朝着自己这头虎视眈眈的人。
径直走到后者身边，伸手搭住脉搏。
又看向在她身边陷入昏迷的郑书意与安丰二人。
随后从怀中取出几枚玉瓶，给三人都做了简单的紧急处理。
整个过程中，有几名守陵军之人想着动手，却被卫山挡住。
后者目光死死盯着李君言。
大概是觉得让许云锦在死前稍微体面一下，也并非不行。
但不知道为何，这个看着瘦削无力的小子，总有种让人说不出的感觉来。
这还是镇守了皇陵二十多年来，卫山第一次有这般想法。
将玉瓶内的药液倒入许云锦口中，听到她咽喉内哼哧哼哧的气流声，李君言苦涩笑了笑，将她有些凌乱的头发整理好，轻声道。
“在这等我一下，我马上带你们离开。”
药液入体，许云锦似乎觉得舒畅了不少，当然，药效没能这么快发作，之所以如此，大抵也是心理作用罢了。
她轻轻点点头，闭上眼，像是孩子一样安心睡着。
就算明摆着知道这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情，但许云锦却没来由的相信他就是能做到。
做完这一切，李君言缓缓站起身来，看向眼前如熊瞎子般的大汉，微微偏过脑袋。
“守陵军统领卫山？”
听到这话，卫山缓缓颔首：“你是何人？”
果然与先前的情报之中一样。
李君言笑了笑，取出一枚玉瓶放在地上，随后手中捏出火折子来。
“在下的名字，阁下应该没有听过。”
“大周前大理寺太常卿，前神机营指挥使，前户部典事……”
“同时也是皇城监御史，和镇国公。”
话音落下，卫山不知为何，忽然只觉得身边的风有些莫名嘈杂，似乎在那人说话的功夫内狂躁了许多。
连墙壁两侧被悬挂着的火把都在其中摇曳不休，似乎随时要熄灭一般。
那张好似岩石一样的脸上，第一次流露出错愕的表情。
前面的那些倒是还好，毕竟他在此地二十年，不曾听闻有神机营这东西的存在，至于其他的，听起来倒是唬人。
可终究是个文官，与他这守墓人没有半分关系。
任你位高权重，但不在其位，不服其管，大抵也就是如此了。
但后面的那两个，却不是他卫山说不在乎就能不在乎的。
他凝起眉头看向李君言，仿佛威胁一般沉声道。
“小子，你知道胡言乱语的代价是什么吧？”
皇城监御史自不必多说，只对陛下一人述职，权力之大，非常情况下，足可监察皇城内外百官。
十足十的没有高位，但权势极大的典范。
至于镇国公……
这玩意已经超出了卫山的概念。
在他的记忆之中，大周只有两人能有国公之名，无一不是寒烟阁上青史留名之人，一个个都是开国时代的老怪物了。
但眼前这个看着还只有二十多岁，论辈分只能给他当儿子辈的小子，如今也跑到自己面前自号国公？
卫山是被憋出些心理问题来，但不是疯了。
国公？也得信才行啊。
“如果不知道，我也不会来。”
李君言冷笑道。
从怀中甩出两枚令牌，扔在卫山跟前：“你自己看看不就晓得了？”
深深看了李君言一眼，那脸上的淡然似乎并非说假，卫山也有些犹豫。
随后还是弯腰捡起令牌，放在眼前打量。
刹那之后，眼眸一瞬瞪大。
那令牌之上，无论是纹路还是印章，都没有半分错漏。
也就是说，眼前这个只有二十岁的小子，确实是实打实的国公？！
奶奶个熊的，到底是我疯了，还是这世道疯了？！
卫山从未察觉自己的世界观受到如此冲击。
连带他背后之人，此时也是一个个目瞪口呆，看着李君言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怪物。
但还是强压着心中震惊，恭恭敬敬将腰牌双手还给李君言。
“不知国公大人前来，小人有失远迎。”
卫山沉声道。
再如何不情愿，眼前这个人确实有着能掌握自己生死的权力。
“不必多礼，是我未曾说过。”
见到令牌有用，李君言也松了口气。
许云锦等人坚持不了多久，刚才的紧急处理，也只是暂时控制住情况罢了。
他还需要将几人带走之后，作更为细致的诊治才行，只要慢一些，她们生还的可能也就更少一分。
李君言没有时间与这些人纠缠。
索性摆摆手道。
“既然身份已经确认了，那我如今带着这些人离开，没问题吧？”
“这个……”
听到李君言最终还是说出了自己最不想听到的话，犹豫许久，卫山却还是摇了摇头。
“小人恕难从命，还望国公大人体谅。”
他的声音有些发涩颤抖。
一时间纠结不已。
“国公令牌，确实位高权重，大人今日贸然来此的事情，属下可以视若无睹，大人若是想要离开，此时离开就是，无人能阻拦大人一步。”
“但这些人隐瞒身份，闯入皇陵之中，又杀伤我属下多人，大人可以保自己，却保不住这些人。”
卫山心里也有些发苦。
他很清楚，自己说完这些话之后，李君言对他会如何敌视。
一旦回到皇城，后者想要对他做什么，轻而易举。
但没法子。
要是让许云锦等人离开，渎职不说，亵渎皇陵的罪责，他卫山更扛不起。
“也就是说……”
李君言渐然没了耐心。
言语渐渐冰冷。
“没得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