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怪物
本索杂货铺。
哒哒哒哒哒哒……
自从执法官开始封锁黑巷，大半的商铺都遭到了封禁，被迫关门，而本索的杂货铺，显然也在其中。
蔚已经从艾克嘴中套出了话，知道这里就是范德尔平常和执法官做交易的地点，所以早早就在这里等候了。
静谧的环境中，抖腿点地的声音异常清晰，宛如蔚奥莱的心跳一般，急促而沉重。
蔚无意识地摩挲着手上的绷带，感受着穿过绷带渗透进入的丝丝温暖，蔚感到内心似乎平静了不少。
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除了牺牲自己，她想不出别的办法。
她并不后悔做出了这样的事情，因为这种事本来就是她想做的，而现在，也终于到了她该承担后果的时候了。
踏，踏，踏……
急促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原本低垂着头的蔚猛然抬起了头，腿也抖得愈发剧烈。
接下来她会怎么样？是像自己的父母那样，被执法官无情地杀掉吗？
还是被扔进暗无天日的臭水沟里，一直关到自己老死？
所谓的审判是什么？是用生锈的铁钩将她贯穿，然后挂在高处示众？
蔚的见识不算广，她并不知道上城人是怎样对待罪犯的，只能用自己住在底城的经验去想象。
不这样还好，越想，蔚的心里越发打鼓，越来越近的脚步，更是让她禁不住狂咽口水。
“没事的，蔚，最多不过是一死罢了，范德尔会照顾好爆爆的。”
听着脚步声逐渐停在门口，蔚低声为自己打气，随后缓慢而坚定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蔚？”
“范德尔？！”
杂货铺的门被推开，但出乎蔚意料的是，进来的人并不是凶神恶煞的执法官，反而是一脸焦急的范德尔。
“呼……我就知道你在这。”
看到蔚的一瞬间，范德尔终于长出了一口气。
今早晨看到爆爆的时候，范德尔就意识到了不对劲，毕竟孩子年纪还小，心里藏不住事。
“你是我的骄傲，一直都是。”
范德尔捧着蔚的脸，缓缓说道。
“抱歉，范德尔，我……这是保全大家的唯一办法。”
“并不是唯一。”
这时，蔚才注意到范德尔的身后，除了神情慌张地看着门外的本索，还有表情严肃的托尔。
“怎么回事……托尔怎么也在这？”
“范德尔！”
本索突然大喊道，他已经隐隐约约透过窗户看到两个身影向杂货铺走来。
范德尔心领神会，急忙加快了语速。
“你有一颗善良的心，无论世界怎样打击你，永远不要忘记这点，还有……照顾好我们的家。”
“怎么突然说这个……”
范德尔看着蔚的面庞，忍不住咬了咬牙，不舍和痛苦涌上心头，让他不禁鼻头一酸，闭上眼睛将头偏了过去。
“托尔！”
无力地松开了捧着蔚的手，范德尔背过了身去，而托尔也没有多做犹豫，走上前来单臂箍住蔚，向本索杂货铺的储藏室拖去。
看到这幅情形，哪怕蔚再迟钝，她也搞明白要发生什么事了。
“不行！不能这样！范德尔！克里斯托尔你给我放开！”
她奋力地挣扎着，但托尔的力气巨大，手臂如同铁钳一般，没费多大功夫，就将蔚推到了储藏室中。
“不！托尔……”
就在托尔要将门关上时，蔚用尽全身力气，顶在了门上，饱含着泪水的眼神紧紧地盯着托尔。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
托尔眼睛飘忽地偏过头去，手上用力，木门便被轻松关上，保险起见，托尔还拉上了门上的门栓。
“是时候了，范德尔。”
这时，两名执法官推门走了进来，正是老熟人格雷森和马可斯。
“一个人临死前，至少要让他抽口烟吧。”
范德尔美美地吸了一口旱烟，随后将烟斗随手放在桌子上。
“什么？”
听到这句话，格雷森的眼睛不由得睁大，眉头紧紧皱到了一起。
“我不能拿你交差，范德尔……如果你走了，底城会乱套的。”
“放心，一切还有本索在这里，虽然他不像我这么痞帅痞帅的，但其实也是个铁腕人物……”
说着，范德尔还看向了面色惨淡地抵在储藏室门口的托尔。
“而且，我有合适的接班人，多给他两年时间，他能很好地接手这里。”
“托尔！克里斯托尔！把门打开！”
蔚的叫喊声依旧在持续着，喊得托尔心烦意乱地闭上了眼睛。
这时，一只大手按在了托尔的肩膀上。
“我没有多少时间教你了……多跟本索学着点，保护好我们的家。”
“嗯……”
“你这次走了，可能很长一段时间回不来了……为什么？”
格雷森非常不理解，她跟范德尔保持了这么多年的默契，她并不觉得当前有人能代替他的位置。
只是交出一个人来杀鸡儆猴，就这么难吗？
“这是唯一的办法。”
范德尔主动走到马可斯面前，让马可斯也迫不及待地为他戴上了手铐。
“走吧。”
说着，范德尔主动向门外走去，马可斯看了一眼还在踌躇的格雷森警长，也跟在了范德尔身后，押着他走了出去。
格雷森叹了口气，随后深深地看了一眼托尔，以及他身后不断颤动的门框，转身和本索一起走出了房间。
霎时间，整个杂货铺只剩一门之隔的托尔和蔚两人。
蔚的哭喊此时如同放大了无数倍一般，强行钻进托尔的耳朵，搅乱他的思绪。
“克里斯托尔！你怎么能这么冷血！你怎么能看着范德尔被带走！”
如果我有的选……
此时此刻的托尔，内心无比后悔没能看好这群笨蛋，哪怕理智告诉他并不是他的错，但感情上，他渴望一切没有发生。
砰！
“什么声音？”
突如其来的声音，将心情焦躁，脑海一团乱麻的托尔拉回了现实。
门外巨大而诡异的声响响起，一股异常的气息逐渐弥漫。
“那是什么东西……”
“发生了什么？”
托尔急忙离开了倚靠着的门板，冲向了杂货铺的门口，一把拉开了大门。
然而，还没等他看清眼前的情况，一个紫色的身影在他面前一闪而过，托尔根本来不及反应，自己的身体便已经腾空而起。
咚！
“托尔！！！”
咳！
托尔重重地撞在储藏室的门板上，一口鲜血顿时从口鼻中喷出来。
后脑撞在门板上的痛感袭来，胸口一片酥麻，托尔的眼前越来越模糊，只能隐约看到一个有些眼熟的身影，正保持着正蹬的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