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反反复复
徐老太紧接着道：“按理来说你是嫁出去的女子，我这当婆婆的也管不到你屋头去，但是然然现在是肖家人，是我们这村子里的丫头，不是你这样的外村人能随意打骂的！”
徐老太这句话一出，肖秀直接变了脸色，一张脸煞白一片，这可是从来没有听过的重话，几乎就是说不认她是个本村人了，若是这话被婆家那边人听到了，还不知以后该怎么搓磨她呢。
肖秀顿时一屁股坐地上，哭嚎起来：“杨爷爷，杨婆婆，你们这是不想让我有好日子过了啊，要不是这死女娃子上次大集去铺子里瞎闹，瞎七八说我和当家的要害死我娘，我能想着回来教训一下她不，虽然我是没养她几年，但她毕竟也是从我肚子里爬出去的，咋个能那样冤枉我嘛！这邻里邻居的要咋个说我们嘛！”
杨老头扭头看肖然：“她说的话是真的不。”
肖然一本正经：“她说的话有真有假，我去闹是真，但我没冤枉她一句！”
肖然就竹筒倒豆子一样把肖秀这些年回来做的事情都说了，又说因为自己被蛇咬花了家里多少钱，家里还剩多少钱。
听完后，杨老头和徐老太直接指着肖秀的鼻子，点了好多下，又连说好几个你你你，给肖然吓了一跳，生怕二老被气得撅过去。
赶紧两个手倒腾地给二人顺气，一边从二老脑袋中间得意洋洋地看肖秀，一边安慰二老道：“杨祖祖徐祖祖，你们可别太生气了，为了我姑的事情不值得，要是让夏花姑姑知道我姑把您二老气成这样，还不得上镇上把我姑打一顿给您二老出气啊。”
肖秀眼睁睁看着肖然一边挑衅她，一边嘴里挑拨离间，顿时感觉一股火气直冲天灵盖，跳起来就指着肖然鼻子骂：“你个小杂种再胡说，你有种就别跑，看我不打死你！”
她正要跑过来揍肖然，肖然一下跑开，躲到肖老太婆身后，嘴里哭着道：“婆婆，婆婆，我姑要打死我了，您快救救我，我没撒谎，您告诉祖祖我没撒谎。”
肖老太婆也不负她所望，厉声呵斥肖秀：“你给我站到那儿别动！我是你娘，然然现在是肖家唯一的骨肉！你一个外嫁的闺女你跑娘家来打打杀杀，你脸怎么那么大！”
肖秀不可置信地看着母亲，仿佛不认识她一般，这还是从小疼爱她的母亲吗？
她眼中也蓄满泪水，哑声问：“娘，我可是你唯一的女儿！”
二老这时也缓过劲儿来，都满眼复杂地看着肖秀。
他们以前也知道肖秀不孝顺，但也顶多只觉得她不养老人，只是这出嫁的闺女也没有赡养老人的义务，顶多被人骂没良心而已。
可是这不养就罢，还回家来抢这老的老小的小嘴里那点口粮，那就不是没良心了，而是烂心肝了。
二老不想搭理这样的货色，而是看向肖老太婆，道：“良松媳妇，你看要不要叫村长来吧，哪里有外村人跑我们村来这么欺负人的！”
肖秀跺脚：“杨爷爷，我也是永乐村的闺女！”
杨老头厉眼瞧她，怒喝道：“你别在这里跟老子吱哇乱叫，我们认你你才是村里嫁出去的闺女，我们不认你你就是个屁！赶紧地给老子滚回去，我们村可没有为了三文钱的好处就跑回娘家打娃骂娘的货！”
肖秀顿时面红耳赤，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狠狠地盯着肖然，早知今日，她当初怎么没生下她时就扔河里淹死！
肖老太婆把肖然拉到身后护着，要是以前，她是断不会这样对肖秀，可自从乖孙出事开始，她就渐渐看透了这个女儿，只能说是白养了这头白眼儿狼！
徐老太语重心长地道：“秀儿啊，你要是一直这个样子，就好好待家里，没事别回来转悠了，怎么说这一老一少也是你最亲的人，别把人逼狠了，要真到那一步，有你后悔的时候！”
肖秀知道今天是拿不到好处了，而且还无法打骂肖然这个死女娃子，只能恨恨地偷瞪一眼肖然，蔫头搭脑回了镇上。
肖老太婆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满脸失望，知道她没把徐老太的话听进去，心里也存了和闺女断绝关系的想法，强打起精神对二老道：“杨叔，杨婶，真是让您二老看笑话了，早饭吃了没，没吃我赶紧打几个鸡蛋去。”
肖老太婆说着就要去捡鸡蛋，杨老头阻止她，起身道：“别麻烦了，我们吃过了，你自己也长点儿心，以后那女娃子回来你别再给东西了，自己还不够吃，也不看看给这小娃娃饿成啥样子了。”
他摸着肖然的脑袋：“因祸得福，看着以后是个有福气的，别学你那烂心肝的娘，以后长大了招个上门女婿，好好孝敬你婆婆晓得不？”
肖然乖巧点头：“要得，我晓得的杨祖祖。”
肖老太婆特别尴尬，也不想自己再尴尬下去，道：“那不吃的话我去捡几个您带回去，耽误您二老一早上的时间，我这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徐老太摆摆手：“别说那些客气话，你们自己留着吃吧，也给然然这丫头好好补补，瘦脱像了都，我们走了走了，地里活还没干呢。”
两老人背着手就走了，肖老太婆只能叮嘱肖然：“你去送送，把二老安全送回去。”
肖然屁颠颠跟着去了。
没多会儿她就送了人回来，手里还拿着二老给她的小零嘴，是麦芽糖，里面裹着黑白芝麻，特别的香。
她满嘴口水捧着回家，看肖老太婆在地里割苕藤，赶紧跑过去，趁她不注意就往她嘴里塞。
肖老太婆左右躲不过被她塞进嘴中，麦芽糖的甜和芝麻的香瞬间填满口腔，肖老太婆眯着眼品尝。
肖然也眯着眼，她来了肖家一个多月了，还从没吃过糖呢。
二老给她抓了一大把，她没敢多要，也没数，随便拿了几个就跑了。
她手太小了，回来一看，也就只有三颗，刚刚祖孙二人一人一颗，就还有一颗，肖然悄悄掰断，拿了大的那截，又举起来塞到肖老太婆嘴巴上。
麦芽糖硬硬的，差点没给肖老太婆嘴巴戳破，她下意识就张开了嘴，糖一下就滑进嘴里，她没好气地瞪了一眼肖然，含着糖含糊不清地道：“你祖祖给你补身体的，你给我吃啥，我身体可比你好。”
肖然含着糖对她笑：“有福同享嘛。”
肖老太婆对她哼了声：“赶紧回去歇着，这两天少出门，多养养身体晓得不。”
肖然干脆地应下，转头就背上肖老太婆割好的一背篓苕藤回家去了。
肖老太婆见喊她放下也不应，只能摇头失笑地接着干活。
红苕她每年都不种多，只有两分地的样子，够他们吃一年的就成，所以育的苗也只有两垄，三四背篓就背完了。
回到家中时，看到肖然正在切昨天洗好已经晒干的干菜，就干脆找着小板凳坐地坝上，把苕藤全倒在一起，就开始分藤。
一根苕藤上有差不多十多根叶芽，只需要按照大小剪成两到四根叶芽，然后叶芽朝上种进地里，等差不多三四个月就能收获不少了。
肖然这边把干菜切好时，肖老太婆才剪了一半，然后肖然接过肖老太婆的活，让她去给干菜拌料。
肖老太婆也不推让，去柜子里拿了包裹得完好的细盐和辣椒面，按照比平时做菜时咸一点辣一点拌好干菜，再把菜抓着放进坛子里，加坛沿水密封好放着，放上个把月就能去镇上卖钱了。
肖老太婆出来时，肖然已经差不多剪完了，看她剪得挺好，肖老太婆放心地背着剪好的苕藤走到屋后山坡地里。
地里已经提前翻过分好垄，她只需要把苗用手刨个坑按进去就好，很快，背篓里就没了。
她正要起身回家取，就看到肖然背着一背篓正往上走，肖老太婆就又蹲下，给旁边地垄提前刨好坑。
肖然把苗放她身边，拿了空背篓又回去装，跑了三趟终于背完了，看看要到中午时间，她赶紧回去煮饭，饭煮好肖老太婆也种好苕藤回到了家。
她换下一身泥土的衣服，洗了手洗了脸就去吃饭，一边吃一边道：“还差包谷没种上，然后还有浇粪水，再过半个来月，咱们就能松泛些日子了。”
肖然边吃边道：“我明天要去多割点嫩野菜，后天送到食味楼去，能换点钱回来。”
肖然想到空间里的钱，于是道：“婆婆，我们有不少钱，家里要不要换些东西？这好多背篓撮箕筲箕啥的都破得不成样子了，要不要买一些回来？”
肖老太婆有点舍不得：“这些可都是你爷爷在世时编的，用了十多年了，确实该换了，就是我这心里，实在难受。”
肖然看她又要落泪，连忙安慰她：“爷爷走了这么些年，要是世上有轮回，老早就去别人家享福了，说不一定现在都和我一般大呢。”
肖老太婆被她这说法逗得直乐，老伴儿走了十多年，她已经习惯这样的日子，偶尔的感伤而已，并不太难受。
她乐呵呵笑着：“换就换吧，是有些扎肉。”
肖然松口气，又道：“咱们这衣裳也不成样子，要不一起换了？”
肖老太婆这下摇摇头：“那不行，村里人都知道我们穷，这要是突然买这么多衣裳布料，不一定在后面瞎猜我们这钱哪里来的呢，财不外露晓得不。”
不过肖老太婆以前确实过过好日子，小声道：“别买外裳，我们就买里面穿的，外面还是套着破衣服，这样别人也发现不了啥，而且破衣服穿着干活不心疼。”
肖然眼睛一亮，点头应好，祖孙二人相视而笑。
吃完了饭，肖老太婆就去喂了猪，然后挑着粪桶去给刚栽下的苕藤施肥，让苕藤能更快生根存活。
不过也不能浇太多，以免苕藤被粪水烧死。
肖然见家中无事，又背着背篓去了河沟，先把猪草割好，才又摸去河沟里，打算再找几只螃蟹。
也不知是被她之前找完了还是运气不好，翻了好多石头，愣是一只也没翻出来。
她有些泄气，捡起石头丢进一旁的水坑里，咚的一声，石头掉进水中，溅起一大团冰凉的河水，溅了肖然满身。
她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好在只是水滴，没把衣裳全打湿，只出现好多水印子。
回想起石头进水的声音，她感觉不太对，赶紧跑过去看，只见那个水坑并不大，只有一个水桶粗细，看着也并不深，在靠近河沟边上，底下是绿绿的草苔，看着不过一个巴掌的深度。
可是刚刚丢进来的石头却没看见，她顿时有些好奇，在边上捡了一根干的细树枝，往水坑里试探，却见细树枝穿过草苔，持续往下没有一点阻拦就淹没了全部。
肖然把树枝拿出来对比自己的身高，顿时有些后怕，这个树枝可已经和她差不多的高度，刚刚到最后把树枝拿出来时还没感觉触底，说明底下还有距离，要是她以前没发现一脚踩进去，她可能都爬不起来！
要是大人，这个坑绝对没威胁，要是小孩……
想想那个后果，她连忙找了一块大一点的平石头，这石头看着也不咋大，份量却不轻，她吭哧半天，终于把石头挪过去堵在洞上，又踏了踏，确认很结实，就放心回家去了。
回到家中，先把猪草洗干净晾上，看时间还早又把猪草剁了，然后去做饭。
今天也没找到加餐的东西，所以晚上依旧是粥，这一天三顿吃得肚里没几两油水，反而一天天厕所去不少。
肖然暗暗决定后天去小集时一定要买点粮食回来，而且还要吃大米，以后得做干饭吃！
她再不想喝苞米面野菜糊糊了！虽然味道还行，架不住她一下吃了个把月，感觉胃里反酸都是苞米野菜的味道。
她煮好粥去叫肖老太婆回来吃饭，又赶紧把猪给喂了，等肖老太婆回家时她把一切都收拾好了。
肖老太婆吃着现成的粥再次感叹：这样的日子才真是过日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