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你不知道，曹操这人小心眼
“先生，你说让我们将粮食资助曹氏，我总得知道原委，方才可以说动族中那些耆老。”
“若是先生肯说，我愿意帮你一个忙。”
陈仪等的就是这句话，连忙凑到了曹操面前，眉开眼笑的盯着他：“当真？”
“当真。”
“太好了，我其实也一直在等你们来，上次你说过，你能弄到盐铁凭引对吧？”陈仪势单力薄，想从当地豪族豢养的商贾里弄到这个资格，那就要受制于人。
但是从这两个卫氏的商贾手中，就可以平等交易。
毕竟上一次，已经用自制的鸡精勾起了他们的胃口，现在自己主攻的偿还任务，又和铁有关系，弄到凭引就比较迫切了，无论是买还是卖，有一个名头自然更好。
“哼哼……”曹操瓮声轻笑，点头道：“可以。”
“好，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大叔你可不要食言。”
“决不食言，甚至我可以低价贩卖生铁，再高价收你的镔铁，”曹操笑吟吟的看着他，稳赚不赔的买卖。
陈仪打出来的那些铁，拿回去让军中匠人铸造成刀剑，成色一定不错。
“现在可以说了吧，为什么说，那个曹操就容易？”
“若是在下没记错的话，曹公曾任济南相，封国十余县，长吏多阿附贵戚，脏污狼藉，地方淫祀不禁，劳民伤财。那几年曹公之政绩，便是扫除淫祀、打砸妖庙，且奏免贪官污吏，使得郡界肃然。”
“嗯，确有此事。”
曹操满意的点了点头，甚至还偷看了曹纯一眼。
眼神颇有骄傲之色。
看到没，一山野隐士，都知道为兄当年事迹，可见治世之能臣并非虚名，简直精准！
当然，每每想到此处曹操就很想去把许氏兄弟揪出来给几巴掌。
你说我治世之能臣就好了，奸雄跟我有毛关系！？
“这就是了，”陈仪接着说道：“但凡农民起义，其本质是受压迫，不满于任职官吏横征暴敛、行检狼藉，在荒唐政令下不得活，但是曹老板干的事，又是清扫狼藉、修正政令，那么本质上，他们就是一路人。”
“那些跟从起义者，等的不就是这样的官吏吗？”
“有点道理啊，”曹纯自顾自的思索着，若有所悟，微微点头。
“接着说，”曹操目光一亮的催促道。
“贼寇，本是农民，农民以恒产为主，造反之因概无恒产也，此次大胜，来年春时若可引敌军攻东武阳，在东武阳建立工事抵挡一月，便可实现大迂回战术，先破本屯、再下元城、后至发干，而后与东武阳南北相望，如此是何战略？”
曹操嘴角一扬，道：“迂回包围，贼寇如瓮中之鳖。”
东武阳牵制主力，己方精骑精锐尽出，浴血搏杀，不到一个月就能平定贼乱。
甚至……
陈仪有些情报还不知晓，曹操心里却已经有了更加完善的计略。
济北相鲍信，乃是自己的恩友，修书一封让他从济北发兵，事倍功半，半月便可下发干、聊城，连同来袭扰的南匈奴于夫罗部一并围剿，那时候便可以将十万人一口吞下！
而且，南匈奴的游骑有上千匹战马。
真馋呐，塞外瘦马亦是可用，这些匈奴人南下作乱一段时日了，未曾有诸侯抽身出来剿灭，若是能吃下，那就发大财了。
“到得此时，这些贼寇难道会负隅顽抗，战至一兵一卒吗？”陈仪反正是喝了点酒，话匣子已经打开了，索性就大胆断言起来：“在下敢断定，定然思降。可降也要想好，降在谁麾下。”
“此时，若是曹公当年济南、顿丘政绩广为传播，令他们也反应过来，本就是一路人，那不就顺理成章了吗？”
“这些人一降，十万人安置之事，又何其难也？你们这些商贾立功的机会就来了，人言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你说这时候送去粮食，能不被奉为上宾吗？”
这些事，没有时代局限性的陈仪很容易就能相通，更何况他还有答案。
至于之前谈及的，没有粮食如何收治这么多降卒的问题，历史上曹操的解决方案也很简单——兴战。
通过不断平定贼寇、占据地盘，达到以战养战的目的。
后来徐州的几次血战，或许都有这一点因素，不光是因为扩张地盘，或是与陶谦的仇怨，其中还有收降的贼兵太多，必须以大战消磨的缘由。
所以陈仪明白，曹老板心狠手辣、奉行霸道，虽豪迈而不拘小节，不会像那些仁主一样重视人命。
当然了，不收这些降卒，就只能杀，因为他们已不能被普通百姓所接纳。
项羽坑杀二十万秦军亦是为了防止哗变，留下一笔残暴不仁的污点。
“呵呵呵，你若是这么说，我就明白了，”曹操深吸了一口气，明年的局势，都已经被陈仪全数说通透了，此子真乃是奇才也，只言片语的情报，就可以身在山水间，看穿全局，并且能大胆推测未来走向。
如此贤才，到底还有多少惊喜。
“这么看来，兖州还大有生意可做，”曹操咧嘴笑着，不忘加深一下自己在陈仪心中的形象。
“对喽，盛世论钱财，乱世重粮食，只要曹公能想到政令让这些降卒吃上饭，数年之后，便可平稳，阳谷附近三县，就是一个大粮仓。”
“我可要与你多交好，”曹操懒意的喝了一口酒，神秘的笑着看向陈仪：“你日后若是投了东郡，只怕也会被委以重任，到时候可别忘了我们的交情，多多提携才是。”
陈仪听得夸奖也不乐观，咋舌一声，道：“说实话，如果时机到了，还是得考虑考虑，你们不知道，曹老板这人小心眼，我生性洒脱、恣意、朴实赤诚又待人诚恳，我好怕他嫉妒……”
曹操：“……”
曹纯：“……”
……
晚上，两人从陈仪屋中出来。
曹纯依旧是颇为不忿：“大兄你就不该拦着我！我非要和这小子掰掰手腕不可！太无礼了！”
曹操背着手走在山路上，丝毫不在意方才陈仪的评价。
他其实信奉“夫吞吐天地者，岂能不容天下”的道理，心胸气量并不小，听了曹纯的话，他瞥了一眼道：“子和，你今日观他打铁可曾注意到，左手劲道极沉，膂力强悍，比一般铁匠勇力更足。”
“而他吃饭、饮酒、提物等，均是用右手，说明本就是惯用右手，由此可见，左手如此勇劲，右手只怕更盛之，你若与他掰手腕，未必是对手。”
曹纯不以为然的瘪了瘪嘴：“大兄小看人了，这小子多次无礼，不如将身份告知，逼他抉择。”
曹操意味深长，面带淡笑的看着前方，轻声道：“那倒不必，等以后他来投奔时，大家聚于一堂，再挑明身份，想来也别有一番乐趣，哈哈。”
“今日与他谈的生意，从明日起，找子廉派遣商贾来买卖洽谈。”
“知道了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