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在悬崖上（2）

当然，还有最可气的，那就是当我背着书包上下学穿过花街时，一些不怀好意的人，就会对着我的后背指指点点，好像我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似的。她们那种轻蔑鄙视的神态，那种嘲笑的举动，让我实在是忍无可忍。

她们这是要把母亲立即赶走的节奏，可母亲却毫无所惧，稳如泰山。母亲说这些人真是可笑，仅凭这点儿下作，这点儿卑劣手段，就想把她赶走，门儿都没有！所以她每天依然从容自若地迎来送往，买花的老客户依然纷至沓来。当然，来得最勤的，买得最多的，依然还是赵老板。

我心里非常清楚，赵老板可不仅仅是来买花的。他的脑袋里肯定还装着不少别的猫腻，心里还憋着很多坏点子。因为他每次来都是衣着特别考究，举止特别潇洒自如，给人以亲近随和的感觉，搞得就像我们家的亲戚似的。他不看别处，目光总是停留在母亲身上的某些部位，和别的男人一样，总喜欢贪婪地盯着这些部位不放。当然，他自然还会想很多等我长大后也会想到的东西。不过，这也不全是赵老板的错，因为母亲穿的裤子太扎眼了。她的裤子紧紧地裹着她的屁股，膝盖上还有故意露出的几个破洞，而她的腿又那么白皙，所以男人们是根本没法将视线移到别处而错过这个的。当她走在街上时，男人们会回头看她，并在她旁边发出怪腔怪调的声音。但她却装作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听见，继续昂首挺胸、目空一切地朝花卉市场走去。

赵老板每次来买花的时候，总是站在母亲对面，那热乎乎的颤栗的呼吸正喷在她的肩头。他站在那儿，眼睛炯炯有神，神采飞扬，口若悬河，滔滔不绝，还时不时夹杂一些狎昵的动作。

他的花言巧语果然渐渐奏效了，因为母亲很喜欢他讲话，她完全沉湎在他的绵绵情话中了。

她听他讲话时，总是轻快地笑着，无拘无束，像个孩子。而此刻，两人也都像孩子玩过家家似的，谈笑风生，互相调侃，没完没了。

有时，我在当场的时候，赵老板为照顾我的情绪，不得不稍微收敛一些。他就故意虚情假意地夸我两句，说我长得帅气，很像母亲，说我是个很有爱心很聪明很男子汉的“好儿子”等等。

可我觉得这一切都是骗人的，他恐怕对不论哪个女人和她的孩子都会这么说。他的目的再明显不过，那就是要从我手里把妈妈夺走。

毫无疑问，赵老板是个相当危险的人物，因为我能明显感觉到，母亲这时候已经为他动心了。她已经开始为她辩护为他遮风挡雨了，你听听：“我说欣欣啊，赵老板这人确实不错。我发现你们俩也挺有缘分的，他已经开始称你‘好儿子’了，不是吗？我能感觉出来，像他这样追咱们的人，是永远不会抛下咱们不管的，他就是咱们要找的人。而且，他不是赌徒，没有啥坏毛病坏习惯，不抽烟不喝酒，又有知识有文化，什么都懂，什么都会干，他还很文明很幽默……”

瞧瞧，现在一切都再清楚不过了。问题已相当严重，母亲的心已被赵老板彻底俘获，她已经站在了悬崖边上。

面对母亲这种即将羊入虎口的危险状况，如果我再不想法制止，再不及时出手的话，那后果将不堪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