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耗材
“全部都听清楚了。”
龙之介春亮点了点头,快步凑近过来,将丰川透与研究员的对话复述了一遍。
“看样子丰川透这家伙是准备赌上一把了。
“老实说,我不喜欢赌。”
高木和秀风轻云淡地给出了自己的评价。
他的嘴角轻轻扬起,皮笑肉不笑,叫人难以揣测他的真实想法。
“总监你不阻止他吗?”
龙之介春亮呼吸停止了那么一瞬,犹豫片刻,还是提出了问题。
“阻止?为什么要阻止?”
“他这是没有意义的实验,这样的实验是不会成功的,更何况牺牲的还是无辜者的性命。”
倘若只是死刑犯的生命,龙之介春亮最多只有一些纠结。
可是接下来要作为实验素体的,那可都是被卷入黑潮的无辜市民!
他心中燃烧的热血尚未熄灭,澄澈的良知仍未堕落。
他实在是不能接受。
“孩子,你错了。”
高木和秀很镇静,以一种讲述睡前故事的语调诉说起来。
“虽然成功的概率很低,但并非为零,这样的实验是有意义的,是为了让我们能更进一步。
“历史上的哪些重大进步的阴影下不是尸山血海?这是必要的牺牲,所谓道德不过是阻碍发展的顽疾罢了。
“再说我们与那些监牢里的东西可不是同一类存在,你能明白吗?”
高木和秀站起身来。
“他们只是耗材,只是一种无关紧要的可再生资源,放在纸面数据来说,是人口、是劳动力,可无论换多少个名词,归根结底都只是消耗品。”
“可是……”
龙之介春亮试图争辩。
高木和秀将手掌放在了他的肩膀上,打断了他的话。
“你知道你和他们最大的区别是什么吗?”
“什么?”
“你站在了我的身边。”
他说着,重新落座。
“就像是大自然的法则,老虎狮子捕杀牛羊,我们作为上位者理应享受这些,天经地义。”
龙之介春亮沉默不语。
坦白说,高木和秀并不在乎这个年轻人的反应。
将这种肮脏的秘密血淋淋地展示在对方眼前。
这是服从性测试的一环,也是提高信任度的手段,更是拉着对方一同堕落的良药。
对方就算真的要跳反,想要执行正义、揭穿一切,又要如何去做呢?
谁会听信他的一面之词?
耗材罢了。
……
石井隼正缩在牢笼的角落瑟瑟发抖。
他已经目睹了一场又一场的实验。
不,认真的说,这真的是在做实验吗?
他感觉这更像是某种献祭仪式,用血腥的杀戮来取悦未知的邪神。
哪怕是诡异的结社群体也不会弄出这样的场面!
人体化作爆弹,肢体内脏犹如弹片一般被炸得到处都是。
他本以为自己是意志坚定之人,就算是被黑洞洞的枪口指着,他的眼睛也不会多眨一下。
可这次他还是没忍住心中的恶心,呕吐了出来。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啊?难道是哪位老爷的研究中心?该死!这些混蛋到底在研究什么啊?!”
石井隼的眼睛布满血丝,已经有些抓狂了。
他觉得自己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已经足够坏了。
但是和这些从心底里就没把普通人当做人的家伙比起来,他实在太嫩了,简直就是大善人,天大的善人!
至少他害了人还会忏悔!
旁边牢笼里的学生妹已经被拉出去,哭泣着、崩溃着架上了实验台。
下一个就是自己了。
石井隼看着她和先前的每一个实验体一样,身体犹如吹气球一般不断膨胀,等到膨胀到三四倍的时候,砰的一声炸开。
四分五裂的脏器和发黑的血液淌得到处都是。
好在工作人员的动作干净利落。
一会儿功夫就把实验现场给大致清理完毕了。
被防护服裹得严严实实的工作人员走了进来,抓住了他的胳膊。
“不!不!我不要!我有很多钱!我求求你们!求求你们放过我吧!我什么都会做的!”
石井隼瞪大了眼睛,想要挣扎,不断求饶。
他不想死,更不想死在这里。
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还不如被白马桂莲逮捕,去监狱里面蹲号子。
随着电击枪那刺眼光芒的闪过,他终于是老实了下来。
身体软趴趴的他被架上了实验台,身体也安装各种限制装置。
这些手铐脚铐都是由伸缩性极强的材料制作,哪怕是之前身体膨胀了好几倍的实验体也没能挣断它们。
石井隼被戴上了电击头盔。
先前的每一个实验体都没有头颅变得的现象。
他有理由怀疑是这个该死的头盔产生了限制。
“能不能拿掉这个头盔!我感觉这个不太妙,对你们的实验肯定没有好处!”
工作人员没有理会他的胡言乱语,只是轻轻弹了弹注射器锐利的针尖。
乌黑的肉体强化剂已经配置完成。
随着针尖扎入静脉,各种仪器也开始快速运转,记录实验的一切数据。
不得不说,这个科研团队非常专业,比起丰川透的科研水平不知道高了多少倍。
虽然一直在失败,但是总归是在总结经验。
如果给他们足够的资源,说不定能和猴子打出莎士比亚全集一样,研究出真正的肉体强化剂?
石井隼是不知道他们能不能研究出来的。
他只觉得一种极为炽热的东西注射进了手臂,那感觉就像是烧红的烙铁。
他感觉自己像是把胳膊塞进了火堆里,很快这种热量就向着全身蔓延,他浑身温度都在升高,不管是哪里都烫的要死。
他感觉自己烧起来了。
血管在燃烧,内脏在燃烧,这种炮烙似的痛苦让他大叫,让他痛哭流涕,让他哭爹喊娘地咒骂一切。
他有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变大,疼痛感也更进一步,更加难耐,成为了又痛又痒的难受体验。
“我要死了吗?”
只是几秒钟过去,他就没有了吼叫的力气。
他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一切感知,他无力地闭上眼睛,他感觉不到自己的呼吸,他觉得自己好像从鼻子下被截肢了一样。
“也许是的。”
忽然,一个声音浮现在了脑海中。
这是一个极为中性的声音,听不出男女,却又不像机械音那般失真。
石井隼从没有听过这样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