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借兵
“这么说......盐帮的葛师爷还等着你今夜前去回复？”
梁三的眼珠子转了又转，趴在地上深深低头，“是！”
他没敢说，盐帮的葛师爷原本是要安排他今夜下杀手，生怕甄南一个动怒，开枪将他了账。
“他安排小的，今夜前来探查，甄秀才你是否真的还活着，别是什么人假冒的......”
“你不是有两个同伙已经离去了么？哪里还用得着你多走一遭？”
“嘿嘿，他们哪有什么颜面能拜见葛师爷？”
又是长久的寂静，他偷偷抬头，看向甄南。
后者紧锁眉头，仿佛在考虑什么紧要的事情。
梁三一个激灵，口中哭嚎，手脚并用爬向甄南，“甄秀才，我完全是被葛师爷骗了啊......”
“是他说你之前被害，人死不能复生，我是看在咱们都是街坊的面上才来的啊......”
刚刚爬动两步，就被小华一个箭步挡住。
甄南刚刚一直心中纠结，是否立刻动手了结梁三这个混混？
一则是自己还活着的消息已经泄露出去，杀他也于事无补；另一则他今天还有两个同伙已经逃走，若是自己杀了他，万一捅出去，自己的科举之路可就断了......
刚刚自己是吓唬他们不懂《大明律》。
自己又不是官员，哪里有杀人的权利？就是官员，也需审判后上报大理寺后行刑。
好人永远比坏人难做啊......
但是不杀他，自己又恨意难解！
若不是这个混混贸然偷入家中，自己怎么会走火入魔？
拖着病体残躯！
“梁三......想要我不杀你也很简单。”甄南扶着官帽椅的把手站起来。
这一动又牵动胸肺，甄南不由自主的咳嗽两声。
“咳，咳！”
“甄秀才，你说，只要我能做到的，肯定无有二话！”梁三仿佛是抓住落水后的稻草，满口应诺。
“很简单，你明日一早跟我一起去巡抚衙门，举报盐帮贩卖私盐！”
甄南冷笑道：“《大明律》凡贩私盐者，杖一百，徒三年。若有军器者，加一等。”
随后缓声的诱惑他道：“告获者，就将所获私盐，给付告人充赏。”
“那可是一大笔银子啊......”
“啊！”
梁三呆立当场，而后，疯狂摇着头哀嚎道：“不要啊！甄秀才，那些人可都是杀人不眨眼。”
“要是被他们知道了是我告官，我这一条小命......不，我八十岁的老母，不满周岁的孩子，可都得死啊！”
甄南厌恶的看着他，“你年岁才刚满二十，怎么可能有八十岁的老母？”
“千真万确啊......甄秀才，我老娘六十岁才生下我！”
“不信你问小华！”
“南哥，是真的。”小华小声道：“都上报祥瑞了......”
甄南为之一滞，竟然真的是六十岁老妇生子！
他还以为只有前世才会有这么奇葩的事情......
他有些气急，厉声道：“你怕什么？”
“是我出面告发，只不过让你做个见证！”
“咳，咳，匪过如梳，兵过如篦！官兵出面围剿，就算侥幸逃脱几个，海捕文书之下，岂敢继续露头？更何况，到时候你只管把事情推到我身上......”
“这......”梁三还在犹豫。
“看来你真的不怕死！”甄南杀意凛然，枪口对准他，上下晃动，若梁三真的不肯出面，那杀了也就杀了。
至于事后，如能花钱打点，蒙混过关最好。
大不了老子不再走科举这条路，直接混迹江湖！
“别！别！”梁三哭丧着脸，“我明日跟您去还不成么？”
他看的出来，甄南并不是说笑，如果不答应，真的会一枪杀了他。
马上死，还是未来不一定死，他是分的清的。
“好！”甄南长长呼出一口气，一屁股坐回椅子上，又“咳”两声，吩咐道：“小华，将他捆在树上。”
“若是想要逃走，或是有他的同伙前来，直接开枪！”
“是！”
小华走到梁三跟前，鼻子冷哼一声：“过来吧。”
将其带到枣树下，用梁三的腰带将其捆在树上，绑的严严实实，还打了一个死结。
梁三欲哭无泪，就想混个赏钱而已，怎么就被“逼上梁山”？
甄秀才，你干嘛死而复生啊......不对！
他突然想到，莫不是葛师爷都知道甄秀才的底细，所以当初根本就没动手？
一定是了！
TMD，这些个读书人心都是黑的！
想到这，他对明天去举报盐帮，没有半点的心理负担......
回到卧房，小华关心的问道：“南哥，你怎么会突然生病？”
“是晚上受凉了么？”
“都怪我，就不应该回老宅，不然今日也不会有这么多事情！”
甄南看着满脸悔恨的小华，微笑着揉了揉他的头，温声安慰道：“勿用自责。你也听到了，咱们莫名其妙的惹到盐帮，躲是躲不过去的，无非早晚......”
“之前咱们蒙在鼓里，没有防备，说不定哪天就受了暗算？”
“现在事情明了，咱们先下手为强，消除隐患，方是上策。”
又拍了拍小华的肩膀，“去吧，你今晚跟小花辛苦些，看住梁三和他的同伙。”
“嗯，南哥，你放心，他肯定跑不了！”
安排好小华，甄南暗中叹气，盐帮是肘腋之疾，后续嵩山派才是心腹之患！
他竟然从梁三口中得知“秃鹰”沙天江的名字。
他和“白头仙翁”卜沉，都是嵩山派的旁门弟子，更是深得嵩山派掌门左冷禅看重，未来被安排到福州盯着福威镖局的辟邪剑谱，结果被令狐冲所杀。
他们出现在长安城，火并掉原来的私盐贩子，是不是为了切断华山派的财源呢？
自己反击盐帮，变相的打断嵩山派的计划。
若是被他们知道，以嵩山派的行事，肯定会出手报复自己。
自己应该怎么办？
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先疗伤。
甄南再次五心盘坐，默念《九阴真经》中疗伤篇，缓慢调动内力，打通刚刚走火入魔时封闭的经脉。
一夜平稳，转眼间，天光拂晓，甄南立即带上梁三去往按察司。
小华昨夜说甄南是按察司少爷的座上宾，当然是吹牛。
但甄南与其的确是同年，还在一起喝过酒。
为什么找按察司？因为按察司兼任长安守备，有调兵之权。
报上名头，顺利得见同年，寒暄几句后，甄南说明来意，告发盐帮贩卖私盐和查府灭门案。
抓捕私盐贩子又有政绩又有钱财，又破了督抚关注的大案。
按察司主官——提刑按察使，立刻调动守备军，按照梁三举报的贩盐路线进行埋伏。
以有备杀无心，以多杀少，重赏之下。
即使盐帮的私盐贩子，敢打敢杀，也很快被杀的落花流水。
仅有几个首脑逃脱。
随后城内查抄盐帮窝点，葛师爷不知怎么提前得到风声，逃之夭夭，不见踪影。
按察使可谓是风光无限，主动邀请甄南上门。
甄南婉拒赏赐，将功劳都推到按察使身上。
接下来的日子，他被长安城几位高官的公子哥带着，多次参加雅集，吟诗填词，八股作对。
因为匪首未除，危险尚在，甄南以预备乡试为由，拒绝后续雅集，准备返回成道宫。
为了防止有人跟踪，他特意选在某一日城门关闭前夕，带着小华和小花，乔装偷偷出城。
又绕了一大圈，确定无人跟踪后，才深一脚浅一脚的步行回去。
走了一夜，天光微亮，终于成道宫在望，他们三人欣喜若狂，赶紧快走几步。
刚刚走到成道宫外，他们猛然听见成道宫中竟然有“叮叮”的兵器碰撞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