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孙吴再世
目送徐光启离开养心殿，崇祯此时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才刚过申时，天空就已经暗了下去。
看着王承恩指挥着几名太监将大殿里的蜡烛点亮，再看此刻身边无一人与自己说话。
只觉得满朝无一人能够为自己分忧，若非郑想告诉自己一天只能去一次现代，他恨不得连夜就要穿越过去，询问解决黄册弊端的办法。
无奈的崇祯只能暂时放下黄册一事，就着灯光看向墙边的舆图。
王承恩看崇祯接连面见了几波朝中大臣，这才得得空，连忙上前小声说道。
“皇爷，刚刚周皇后差方正化送来了米粥和几碟小菜。还让奴婢转告皇爷，太子身子有恙，吃完饭去坤宁宫瞧一瞧。”
“什么，慈烺怎么了？有没有去太医局请太医？”
崇祯一听自己的太子朱慈烺生病，顿时着急起来。
自己继位以来一直忙于朝政，平日里对于后宫去的很少。太子朱慈烺出生半年多，也未曾陪伴过几回。
王承恩看崇祯着急，连忙解释。
“皇爷，太医们已经瞧过了，说是天冷加上太子身子骨弱，受了风寒，而且已经用过药了。”
“懿安皇后也去瞧了，还说皇爷现如今只有太子一个子嗣，即便朝政再忙也要为大明多生子嗣，周皇后这才让人来请皇爷的。”
崇祯听说懿安太后也让自己多去后宫，连忙点头。
“将饭食呈上来吧，朕吃完后就去坤宁宫。”
“是，皇爷。”
——
吃完饭的崇祯在王承恩的陪同下一起来到坤宁宫。
刚走到御花园，就在坤宁宫的门口看到了周皇后身边的太监方正化。
“奴婢见过陛下，是皇后差奴婢在此等候陛下的。”
“免礼，带朕进去吧。”
崇祯示意方正化起身，然后跟着走进坤宁宫东暖阁。
一进去就发现里面不止周皇后一人，还有淑妃袁氏和礼妃田氏。
“你们都在啊，慈烺现在怎么样了？”
“臣妾，见过陛下。”
三人看到崇祯问话，连忙上前见礼。
周皇后又听崇祯问太子朱慈烺的情况，连忙回道，说罢便将崇祯引入东暖阁西墙内卧。
“陛下，慈烺用了太医熬的药，已经在床上歇下了，臣妾已经命奶娘好生照看他了。”
崇祯看了一眼床上的朱慈烺，只见他小小的脑袋露在床被外面，不吵不闹地正在睡觉。
太子显然病情已经好转，崇祯这才放下心来，转头看向后妃三人。
“皇后，淑妃和礼妃为何也在坤宁宫，晚饭吃了吗？”
周皇后听崇祯问话，以为是崇祯觉得淑妃和礼妃在坤宁宫不妥，连忙笑吟吟地解释起来。
“淑妃和礼妃得知慈烺感了风寒，便来坤宁宫看望慈烺。由于陛下多日里不来后宫，臣妾便多留了她们跟臣妾说说话。”
“是啊，臣妾都是听说太子病了，这才来看望的。看皇后这里清冷，这才留下陪皇后说说话。”
淑妃和礼妃也是连忙解释，解释完还带着一丝期盼的眼神看向崇祯。
崇祯看到她们的样子哪里还不明白，肯定是懿安太后跟她们互相通了气，希望她们能多多诞下自己的子嗣。
自己接连处理朝政，心神俱疲，今晚留宿后宫也算是放松一下心情。
只是看了看淑妃和礼妃，一时不知道该如何选择。
淑妃擅长骑马射箭和剪窗花，平日里也谦和恭敬。
礼妃精通音律，多才多艺，只是性格内向、不苟言笑。
正当崇祯在自考着该在哪个宫中留宿的时候，突然听到外面的王承恩禀奏。
“皇爷，刚刚午门传来消息，孙阁老已经来京师了，此刻已经过了午门。”
“嗯，朕知道了，朕这就回养心殿。王大伴，让御膳房做些吃的，想必孙阁老还没来得及吃晚饭。”
“奴婢遵命。”
崇祯正准备想着该留宿哪个哪个宫的时候，这孙承宗又入宫了。
没办法自己亲自下的旨意，不能够不见，只好好言安抚后妃三人，急匆匆的回到了养心殿。
走进养心殿才发现，孙承宗已经先他一步到了。
孙承宗看到崇祯是殿外走进来的，便知道他先前不在养心殿，必定是在后宫准备歇息了。
“臣此时入宫面见，多有搅扰，还望陛下恕罪。”
崇祯连忙摆手，示意孙承宗坐到椅子上。
“是朕让阁老不顾舟车劳顿入宫的，想必阁老入宫前已经从兵部那得知现在的情况了吧。”
孙承宗入宫前便在永定门见到了兵部的人，当时就向他提供了最新的军情战况。
“臣已经知道现在的情况，还得知了之前兵部在陛下方略的指导下，取得了蓟州大捷。”
“只是没想到那皇太极也是厉害人物，能在潮白河设伏给了袁督师一个措手不及，还同时攻下了顺义城。”
崇祯看孙承宗知道了战况，自己也想起潮白河之战的大败，顿时长叹一口气。
“哎，袁崇焕轻敌冒进，在潮白河让宣府兵马损失过半，白白浪费朕此前的一番谋划。”
孙承宗早从兵部李邦华那里得知，崇祯对袁崇焕已经十分不满。此时又听到崇祯当面说起，连忙出言劝诫。
“陛下，袁督师擅守不善攻，在潮白河中伏实乃后金皇太极太过狡诈，非其罪也。袁督师是臣举荐的，若是论罪当论臣之罪。是臣没有向陛下讲清楚这一点。”
崇祯看孙承宗替袁崇焕求情，也是无奈。
不用孙承宗说，自己已经感觉到了袁崇焕确实不擅长进攻和野战。无论是之前的宁远大捷还是宁锦大捷，都是守城战斗。
即便是蓟州大捷，也是利用后金急于攻城，疏忽了城外山林中隐藏的伏兵。
看来之前的五年平辽之策恐怕是欺骗自己的了。
“孙阁老不必为此领罪，朕此次请你入京是准备重新启用阁老，领兵部尚书衔。”
“率领山海关、永平、迁安的兵马攻下遵化，吃掉在那里的几千后金人马。”
孙承宗虽然已经年过六旬，但是忠君报国之心依然不减，听到崇祯要自己领兵吃掉遵化的兵马连忙点头。
“臣入宫之前，已经从兵部得知，这次调兵方案还是陛下想出来的，臣已经明白陛下的此次战略意图。”
“遵化虽然与后金主力相距甚远，但是这几千人马后金损失不起。此时围攻遵化是攻敌之必救，逼迫皇太极回援，京师则安。”
“陛下果然精通战事，抓取战机的能力远超常人，堪比孙吴再世。”
崇祯听孙承宗夸赞自己是孙吴再世，顿时有些绷不住了。
原来孙承宗跟李邦华他们一样都只是想到了围攻遵化的第一层好处，但是都不知道留守遵化的多尔衮和皇太极是什么关系。
想到郑想给自己分析的第二种可能性，崇祯一时忍不住内心的激动。
“在朕看来，皇太极离京师只有六十里，不一定放弃围攻京师的打算，甚至不会回援遵化。”
“就算回援可能调集的兵力不多，届时孙阁老不仅有足够的时间拿下遵化，还可能吃掉这少部分回援的兵力。”
孙承宗听了崇祯的设想，顿时大吃一惊。
“嘶。陛下为何会认为皇太极不救援遵化呢？莫非锦衣卫已经打探出了皇太极的用兵计划？”
崇祯听了孙承宗的猜想，哂然一笑，心中忍不住地吐槽起来。
锦衣卫那帮人都是废物，后金入寇以来什么军情都打探不到，要是真能知道皇太极的用兵计划，何至于有潮白河之败。
“这些都是朕根据皇太极的之前一系列的动作猜想出来的。”
“皇太极独留多尔衮带着镶白旗固守遵化是不想让其在接下来的战斗中分到太多的利益，还能将兵权从阿济格手中剥离开来。”
“而且围攻京师更有利于他达成这次冬季入寇的目的，救援遵化和他目的不符。”
孙承宗听了崇祯的这一顿分析，顿时明白为何会有如此的设想。
如果崇祯的猜想都是对的，那么将会有足够多的时间给他准备攻城之战。
“陛下居然能如此洞察皇太极的人心，臣万分佩服。臣必定好好利用这一点，收复遵化。”
崇祯见孙承宗已经明白所有的作战意图，连忙点头，不过还是不放心地问了一句。
“孙阁老，这两万多人马够吗？”
当问到兵力数量的问题，孙承宗轻呼了一口气。
“陛下，这些人马确实能攻下遵化城，但是想要完全吃掉后金人马还是有些难处。”
“不过臣结合之前的几次大捷可以看出后金惧怕红夷大炮，如果陛下肯调拨一些大炮，吃掉后金人马的把握便能大一些。”
崇祯一听孙承宗趁势跟自己索要红夷大炮，顿时有些皱眉。
京畿周边已无多余大炮，除非是先将今日运抵京师的十门大炮先调拨给孙承宗。
至于京师防守短缺的大炮只能等袁督师回京修整时候再说了。
“好，朕会下旨从京中调拨十门大炮给阁老。”
“谢陛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