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所有美好的事物
凯文的后脑勺撞在木地板上发出闷响。洁丝敏跨坐在他身上，原本精致的面容正在剥落，露出皮下青灰色的鳞状组织。他想尖叫，但那双正在异化成利爪的手已经掐住了他的喉咙。
楼下传来生日歌的旋律。法蒂玛吹灭蜡烛的瞬间，整栋建筑的煤油灯突然集体闪烁。茱莉抬头望着天花板，某种粘稠的液体正从木板缝隙间渗出，在吊灯上凝成暗红色的液滴。
“你有没有闻到...“史黛西话音未落，二楼传来重物坠地的巨响。
埃利斯最先冲上楼梯。他踹开房门的刹那，看到凯文仰面躺在血泊中，喉管被整个扯出体外。沾血的捕梦网挂在他扭曲的右手上，法蒂玛刚收到的礼物此刻缠满了闪着磷光的黏液。
“全员警戒！“唐娜的吼声穿透整栋建筑。派对音乐戛然而止，人们撞翻桌椅涌向武器架，却发现钉满符咒的大门正在自行震动。维克多突然从储藏室冲出来，怀里抱着三个锈迹斑斑的桃子罐头，每个罐底都用血画着倒十字。
博伊德抓住神父的衣领把他按在墙上，莎拉的画纸雪花般散落。其中一张素描清晰显示着此刻场景：建筑外墙爬满树根状的黑影，每个窗口都在渗出鲜血。“你他妈早知道今晚会出事？“
吉姆趁机撬开通往阁楼的铁门，二十组汽车电池在月光下泛着幽蓝。当他扯开防水布时，手电筒光束照亮了墙上的刻痕——整整三百六十五道划痕组成巨大的螺旋，最外围的刻痕正在渗出新鲜树液。
茱莉在混乱中摸到法蒂玛冰凉的手。她们背后的镜子突然映出十几个苍白人影，那些透明的手指正在穿过镜面。“补噩梦的捕梦网...“法蒂玛扯断脖子上的挂坠，银链子在她们周围划出冒着青烟的圆圈，“唐娜给我的根本不是礼物！“
神父突然夺过博伊德的猎枪冲向地下室。莎拉被铁链锁在圣水池里，池水已经沸腾成血红色。“祂说需要祭品。“女孩的眼白完全变成黑色，嘴角咧到耳根，“用建筑师的脑浆涂抹东墙，用同性恋者的心脏喂养西...“
枪声响起时，整栋建筑突然倾斜十五度。吉姆的高塔设计图飘进燃烧的壁炉，图纸背面浮现出用隐形墨水绘制的迷宫——正是维克多罐头底部的倒十字图案。唐娜尖叫着指向窗外，月光下出现数百个“洁丝敏“，她们哼着生日歌的旋律，用指甲刮擦着防御结界。
埃利斯在阁楼找到母亲遗留的日记本。最后一页的日期是他们被困当天的日期，潦草的字迹写着：“别让神父靠近钟楼，他在上次循环时...“后面的字迹被某种真菌侵蚀成了蜂巢状的孔洞。
维克多突然把三个罐头摆成等边三角形，罐头里的桃肉在月光下开始蠕动。当第一块桃肉穿透铁皮钻出时，整栋建筑的木结构发出痛苦的呻吟，所有钟表同时指向零点。
罐头里的桃肉像活物般蠕动，维克多后退几步，额头渗出冷汗。他记得母亲临终前说过，在这个地方，最普通的东西往往最危险。三个罐头组成的三角形中心开始塌陷，地板像流沙般下陷，露出一个漆黑的洞口。
“所有人远离储藏室！“维克多的警告被淹没在建筑崩塌的轰鸣中。神父突然从地下室冲出来，他的法袍沾满鲜血，手里攥着一把沾血的钥匙。
“钟楼！“神父的声音嘶哑，“钥匙能停止这一切！“
博伊德一把拽住神父的衣领：“你他妈到底知道什么？“
神父的瞳孔在煤油灯下泛着诡异的金色：“每次循环都会有人死去，但这次不一样...莎拉说这次是最后一次机会...“
茱莉和法蒂玛躲在银链划出的保护圈内，看着镜子里的人影越来越清晰。其中一个身影穿着修女服，面容与莎拉有七分相似。“那是...莎拉的母亲？“茱莉颤抖着问。
法蒂玛突然抓住茱莉的手：“你记得我们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吗？“
茱莉愣住了。记忆像被撕碎的拼图，她只记得一辆巴士，一场大雾，然后是这片诡异的森林。但具体细节...完全想不起来。
阁楼上，埃利斯疯狂翻动着母亲的日记。在真菌侵蚀的痕迹下，他隐约辨认出几个词：“神父...献祭...循环...钥匙...“突然，日记本中掉出一张泛黄的照片，上面是年轻时的母亲和...神父？
建筑再次剧烈震动，吉姆的高塔设计图在壁炉中化为灰烬。唐娜冲向武器架，却发现所有武器都覆盖着一层粘稠的黑色物质。窗外，“洁丝敏“们的歌声越来越响，防御结界开始出现裂痕。
“时间不多了！“神父挣脱博伊德，冲向通往钟楼的楼梯，“必须在天亮前...“
一声尖叫打断了他的话。维克多站在储藏室的洞口边缘，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长，映在墙上却变成了一个完全不同的形状——一个戴着礼帽的高大身影。
“我想起来了...“维克多喃喃自语，“那天晚上的派对...我们都死了...“
突然，所有灯光同时熄灭。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诡异的图案——正是罐头组成的三角形。三个罐头同时爆裂，桃肉化作血红色的藤蔓，缠绕住最近的几个人。
神父已经冲上钟楼，钥匙插入生锈的锁孔。钟声响起的那一刻，所有人都感觉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钟声在黑暗中回荡，每一声都像重锤击打在众人心头。记忆的碎片如潮水般涌入每个人的脑海。
茱莉看到自己站在酒吧门口，手里攥着一张皱巴巴的巴士票。那是个雨夜，她刚和女友分手，想要逃离这座城市。法蒂玛记起自己坐在巴士最后一排，戴着耳机，对邻座搭讪的史黛西露出礼貌而疏离的微笑。
埃利斯的记忆最为清晰。他看到母亲坐在驾驶座上，双手紧握方向盘。那是他们母子最后一次旅行，为了庆祝他考上大学。后视镜里，一辆油罐车正失控地冲向他们...
“我们都死了。“维克多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那晚的连环车祸，没有幸存者。“
神父站在钟楼上，手中的钥匙发出刺目的金光。钟楼的齿轮开始逆向转动，时间在倒流。博伊德冲上楼梯，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开。
“他在重置循环！“莎拉的声音从地下室传来，却不再是稚嫩的童声，而是成熟的女性嗓音，“这次必须打破循环，否则我们永远无法安息！“
唐娜突然尖叫起来。她的手臂开始透明，能看到皮肤下的血管和骨骼。“不...不要...“她颤抖着说，“我还不想消失...“
吉姆冲向阁楼，疯狂地翻找着汽车电池。他知道这些电池不仅仅是能源，更是连接现实世界的锚点。每块电池上都刻着死者的名字和死亡日期。
法蒂玛和茱莉紧紧相拥，她们的身体也开始变得透明。镜子里的人影终于突破界限，一个接一个地走出来。为首的修女摘下头巾，露出与莎拉一模一样的脸。
“妈妈...“莎拉的声音带着哭腔。
修女温柔地抚摸莎拉的头发：“是时候放下了，亲爱的。这个空间困住了太多迷失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