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算计
神庙前广场，众人迅速折返目光，目视发出怒吼的中年男子，目中隐带怒视。
众人皆是水神信众，此时见人在水神庙前辱骂，侮辱庙祝神官，如何不怒？
且说那男子，见到众人的视线都被引了过来，当即跪在了地上，猛的向神庙叩了脑袋。
仰起头，额头带着鲜血，声色厉然：
“我家世代信奉水神！知道水神恩典，浩大无边，我骂的是那个庙祝！他在蒙骗我等！！他先说水神尊崇，感召天地，但又说水神知晓世人将血流成河，水神老爷才迫不得已流下血血泪！”
“没错啊……”众人面面相觑，怒色更甚。
男子愤恨地啐了一声，“你们糊涂啊！水神老爷慈悲且神通广大，为何忍心看着信众血流成河，流下血泪！水神老爷神通广大，邪祟不侵，又何须警醒！这不对！不对！”
男子急了，好像表述不出来想要说些什么，只是一个劲的磕着脑袋，一下一下撞在地上，
“水神老爷神威浩瀚，定能护持信徒无碍。”
“那老儿在蒙骗我等！折辱水神！”
“水神老爷，请您降下神通，救救我等！”
“吾等知晓水神神威浩大，定然能让世人免除血难！”
前面男子喊得乱七八糟，但是后面这几句却是听的清楚，水神威能浩大，神通无边，定不会让信徒遭受血难。
此时众信徒眼前一亮，为何聚集在此，不就是因为斗牛城遭逢邪祟，来水神庙处祈福求个平安，以全己身。
于是，庙前叩到一批又一批的身影，隐约间唱出口号，“水神法力深厚，我等信徒虽遭劫难，但定安然无事！”
一批接一批，灰白短衬连成一片，放眼望去，好不壮观，气运在庙前升腾，就连斗牛城旁的路人，都驻足在一侧，双目眺望声势浩大的广场。
姜云被男子突然的呵骂声饶了一阵子，后来恍惚间才梳理完关系，演戏罢了，最后还不是绕回到水神法力无边，能够护持斗牛城信众平安上面了？
最后必然收拢一大波信徒，声势走上顶峰！
不，不对！
守在神像身前的庙祝脸色已经憋成了猪肝色，胸膛上下起伏，后槽牙紧咬，按在神笏之上双指隐隐用力，青筋爆绽开，死死的盯着伏在广场上的众多信众。
双目炽热的怒火毫不掩饰。
此时他恨不得，恨不得冲上前去，将那个宣扬水神威势的男子剥皮抽筋，生啖血肉，方解心头之恨。
等等……
姜云猛地瞪大了眼睛，意识出到底为什么不对了！
斗牛城的百姓为什么信奉水神？
因为济安府是水德之地，不受邪祟侵扰，安居乐业，自然愿意信奉大苍王朝敕封的水君。
可是现在呢？
河边邪祟显现，生命遭受威胁，前来祈神求福，却又见水神泣下血泪。
在有心人带的节奏之下，向大不祥，大灾难的方向靠拢。
饶是如此，庙祝只是呵斥住了喧闹的众人，淡化血泪事件，向神灵悲悯世人上引导话题，绝口不提，信奉水神，便能免受邪祟侵扰。
这个世界真有邪祟啊！
男子这一叩，将水神的声势顶到了顶峰，斗牛城人尽皆知，信仰水神，水神会护持信众，信仰水神，水神能护持信众平安！
可是，要护不住呢？
脸色涨红的庙祝明显已经想到了这点，斗牛城复原地阔，信众众多，怎么可能护的住啊？
可是现在他无能为力啊！
他既不能站出来说水神做不到护持信众的事情，又不能去惩治信仰水神，血染额头的男子。
但是放置不管却又不行，
此事明显是敌对水神的邪魔外道有心引导，待到水神声威鼎盛，大量居民为了求护平安，信奉水神，水神声势信众彻底达到顶峰之时，必然便是邪祟反噬之刻。
信众受到邪祟杀害越多，越显神官无能，水神无用。
邪魔言论必喧嚣而上，引导舆论，折转攻势，攻尶水神，瓜分水神信众，从而偷取气运。
捧到顶端的声势定然会骤然下跌，甚至崩盘，
既然神灵镇不住邪祟，为什么要信仰神灵呢？
既然神灵护不住信众，那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姜云揶揄打量声势宏伟的神庙，水神庙可是倒了大霉咯，谁这么坏，把水神庙架在火上烤……
正在此时，水神庙中传来一声低喝：
“放肆！是谁！谁在水神庙外喧哗！”
声未落，但见一道水流在庙中激射而出，化作绳索样式，笔直的叩向男子。
庙中香火缭绕处，华贵锦袍男子负手而立，满腔怒意上头，脸色憋得猩红。
轰然增加的气运让他在闭关中惊醒，方才还觉得水神庙运转不错，气运鼎盛，可谁曾想，竟看到如此光景？
怒火上头，施术做法，欲擒下作乱匪徒，顺腾摸瓜，寻到幕后黑手。
让众人知道，纵斗牛城安稳，也不是邪魔外道能够作乱的！
当激射的水流掠过庙祝的耳朵，锦缎神袍下，苍老身躯不由得一颤，怒火绷紧的心弦在此时轰然而断，糟了！
“锦年！住手！”
神官抬起手腕，欲扣下疾驰飞过的水流，却终是慢了一步，含怒出手的水柱化作绳索，竟越行越快，仓促抬起的手腕根本来不及扣下术法，只能看着术法飞驰向人群。
人群中叩首男子抬头，面色一喜，待到绳索近身，忽然胸膛炸开，血肉飞溅，四溅的血水将展览水绳染着血色，猩红血绳将男子捆住束缚，却只是绑了一具尸体，下一刻，尸体缓缓向下倒去，大片血迹绽开！
没有任何响动，男子死的悄无声息，庙前呼唤声像被突然扼住，猛地断了。
流淌的鲜血沾染衣袍，浸透膝盖，腥臭味道刺鼻。
高呼口号后，有些缺氧泛晕的脑袋懵了，他们不解，发生了什么，抬起头，神庙香火依然鼎盛，水神在香火笼罩下威严肃穆。
他们不应是水神最虔诚的信徒？
不应受水神庇护？
为何，死了？
黑白相间的眸子充斥陌生与不解。
只是呆呆的，呆呆的看着庙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