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国王十字车站

布朗温到的时间太早了，早到火车的锅炉都没有烧起来，它静静地卧在铁轨上。

国王十字车站，对于布朗温来说是非常陌生的地方。

它看起来完全不像是女孩曾经祖国的高大明亮，它是一贯的英国风格，阴冷的，在阴影中暗暗窥视。

高高的钟楼在车站正中央指示着时间，但是现在因为伦敦严重的雾霾污染，让原本洁净的表面蒙上了黑灰，一名身着粗糙工服的男性，正拿着长柄刷擦拭表盘，一边上下移动，一边躲开秒针。

布朗温只能从雾气中隐约看到对方的身影，他毫无防护，甚至脸上也没有口罩，就站在被烟雾染黑的白色底座上。

“现在离出发时间也太早了。”

莱克里丝说着，两人的头上都照着透明的泡头咒，就像以往两人一起来伦敦那样，没有被任何麻瓜注意到。

布朗温倒是发现进车站的长长外延屋顶下，一名身着红色制服的男性，隐秘对莱克里丝做出脱帽礼。

“那是魔法部派出的工作人员，为了让今天小巫师们上学顺利，不被麻瓜们察觉，我想你还记得《国际巫师联合会保密法》吧？”

女巫一边点头致意，一边小声对女孩解释。

布朗温往边上侧身，让开马路上穿过的四轮车子们，回答：“我记得。”

不能让麻瓜知道巫师们的存在，这是魔法世界公认的铁律。

毕竟巫师界的人数比起麻瓜们可是太少了——布朗温明白这一点，人民群众的汪洋大海是无法抗拒的。

“也许我们可以再吃点点心？”

莱克里丝提议。

女巫的车子不是普通的麻瓜汽车，一路上不需要遵守交通规则，布朗温甚至觉得对方只是握住方向盘然后猛踩油门。

无论是树桩子还是房屋，所有事物在飞驰的莱克里丝女士的汽车面前，通通闪到一旁。

自从莱克里丝迷上了汽车就把马车卖了，换成这个。

她的驾驶技术并没有变好，完全没有马车舒适。

好在布朗温不晕车，不然她在路上一定吐得昏天黑地。

也是因此，两人从英国最右端的桑威奇小镇来到伦敦，也没有花费多长时间。

但是早上吃的吐司，已经在路途上消化殆尽。

布朗温答应，她知道对方也想多和自己待一会儿，毕竟巫师多得是手段解决自己的温饱，怎么可能真的会饿着自己？

两人从侧门进入车站，外面昏黄的烟雾到了建筑内部，依旧如影随形，都是因为等候室的位置实在设计得有些狭小，不到200英尺（六十米）开外的木门进去，就能看到铁轨在远处延伸。

站台就在那边，只要简单的检票就可以过去。

伦敦的人们已经习惯了和烟雾的共生关系，而布朗温也是——不过对比几年前，伦敦的好天气多了许多，CAA（清洁空气法案）施行6年后的现在，这样糟糕的天气已经减少了许多。

莱克里丝带着布朗温到车站座椅旁的小摊上，买了两个热气腾腾的薄饼。

土豆和淀粉混合在一起制作的饼，不过因为现在资源的短缺，导致原本应该非常美味的搭配，混杂了许多不该出现的物质——比如小麦壳。

布朗温对这种街边美食也习惯了，和祖母一起填补饥肠辘辘的肚子。

巫师总是有许多办法的，布朗温才啃了一口，就被莱克里丝拿走薄饼。

女巫拿起魔杖一挥，饼里那些不该出现的物质一起排着队跳下地，就像是列队的士兵，自觉进入了远处的垃圾堆。

“哇哦……”

布朗温还是没有习惯这么神奇的魔法，莱克里丝皱起眉头，没有因为孙女的赞叹而愉悦。

“还是这样劣质……我本来以为战争结束后会更好一些……”

她嘟囔着，把手中处理好的饼塞进了布朗温的手中。

女孩接过来啃了下去，现在口感好得不可思议，压抑的食欲都出现了。

虽然少油重盐，但也比刚才粗糙得近乎直接啃石子的面饼好。

两人吃完点心，头顶的大钟响了起来，早上九点的提示响了起来。

“还是太早了，我们去坐一会儿再等等？特快要十一点才发车呢。”

莱克里丝低头看向孙女，布朗温摇头：“我可以先上去等。”

女巫一下就变得蔫蔫的提不起精神，叹息一声：“那走吧。”

两人身上的麻瓜驱逐咒一直在起效果，这让原本畅通无阻的她们糟到了麻烦的待遇。

莱克里丝无法被麻瓜检票员看见，所以无法进行车票的检验。

直到女孩提醒，女巫才想起这回事，连忙解除了身上的魔咒。

然后两人走进了站台，列车们已经在空置的铁轨上等待着了。

从1号站台到10号，列车和人们嘈杂的声音交织成一片，混合着伦敦的浓雾，一切都变得遥远与魔幻。

通往另一个旅途的列车，也在九又四分之三站台等着布朗温。

好在这一段在电影中印象深刻，哈利撞上墙的时刻，布朗温都觉得自己的鼻子痛死了。

按照剧情说明，平时这里没有妖精干扰是可以进去的。

所以布朗温没有去询问工作人员，也没试图寻找在空荡荡的10号站台和9号站台之间的同学们，她坚定地提着自己的行李，往两个站台之间的墙壁走去。

然后就是一道黑暗划过眼帘，布朗温从麻瓜的世界来到了魔法世界。

那辆不会被认错的蒸汽列车正停在单独的铁轨上，它安安静静的，头部的5927数字干净整洁，没有被伦敦的浓雾污染。

而布朗温发现，她一进入这个站台，总是笼罩在周围的脓黄、恶心的浓雾，已经消失了，世界变得清晰无比。

女孩有一种错觉，红色的列车并不是死物，而是活着的怪物，它正注视着她，等待着将她吞噬。

“到了霍格沃茨就给我写信，这可是约好的事。”

莱克里丝站在火车前，看着周围空荡荡的通道。

九又四分之三站台的方位，对女巫而言非常熟悉。她没有告诉布朗温这项小仪式，没想到女孩面对一堵石墙却完全不胆怯，蒙头就撞了进去。

倒是把莱克里丝吓了一跳，连忙跟进来担心孙女受伤了。

还好两人到得早，也没有小巫师傻乎乎堵在门口。

“我知道了，你在开车来的路上重复了四次，我想我没有那么容易忘记。”

布朗温叹息，被奶奶的呼唤从恐怖的幻象中惊醒。

她不是真正的孩子，但是此刻却心跳加速，手心都是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