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云舟
“城破了！城破了！”
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皇城的大门终于被攻城车撞开，沉重的城门轰然倒地，扬起漫天尘土。
太子立马于城外，看到这一幕，眼中精光闪动，意气风发。
他策马上前，手中长剑一挥，声音朗朗：“随我入宫！”
心中却是狂喜：“皇位，终究是我的！”
然而，当尘土渐渐散去，他的笑容却僵在脸上。
城门口，一道人影缓缓显现。
三皇子，他身着简朴的道袍，腰间挂着一柄古朴的长剑，神情平静，似乎这一切早在他的意料之中。
即便宫城的城门被破，他立于极端不利的局面，还是这般的淡然。
太子忽然狂笑：“三弟，你知道我最讨厌你什么吗？”
三皇子不语。
“就是你这副什么都不意外，什么都不在意的神情。我今天非要在你的脸上看到别的表情。”
三皇子开口了。
“皇兄，你以为，靠着这些禁军，就能登上皇位吗？”
太子冷笑一声，策马上前几步，直视三皇子：“城门已破，黑甲卫已溃。你还能阻我？笑话！父皇昏聩，被你这无能之辈蛊惑！现在整个京城都在我的掌控之中，我才是大虞的天命之主！自古以来，兵强马壮者为王，你不会以为，靠着一道诏书就能当皇帝吧？”
三皇子目光淡然：“天命之主？诏书？皇兄，你错了。我从来没把诏书当回事。而且，若不是观里的意思，我也不想回来当皇帝。你以为禁军是你的依仗，但你从未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力量。”
话音落下，他腰间的长剑突然发出一声清啸，声音如同贯穿夜空，震得人心头发颤。
“嗡——”
长剑无风自鸣，脱鞘而出，化作一道璀璨的流光，划破黑暗的夜空。剑光耀眼，宛如九天星辉坠落人间，所过之处，寒气森然。
禁军阵中，顿时一片骚动。
“飞……飞剑！”
“是仙术！仙人！”
士兵们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幕，心中一片惊骇。不少人甚至手中的武器都不自觉地滑落，双腿发软，喃喃道：“这……这怎么可能？仙人，居然是仙人……三皇子殿下居然是仙人。”
剑光呼啸而过，带起一片血光，数十名士兵顷刻间倒地，鲜血如喷泉般洒满地面，连惨叫都未发出，便已化为冷冰冰的尸体。
禁军顿时大乱，士气瞬间动摇。
太子身后的将领脸色惨白，手握长刀的手微微颤抖。
太子声音沙哑地喊道：“稳住！不要慌！这是妖术，不是真的仙人！给我放箭！”
三皇子收回飞剑，还是那副淡然的样子：“你不过是困在泥沼中的凡人，又如何能抗衡真正的力量？”
在太子的命令下，禁军终究是最为无情的战争机器。
即便面对可能是仙人的三皇子，还是执行了军令。
禁军弓箭手们拉满长弓，密密麻麻的箭矢如雨般腾空而起，带着破空之声直扑三皇子而去。
箭雨遮天蔽月，势若雷霆，要将他彻底射成筛子。
然而，三皇子依旧站在原地，负手而立，面色平静，眼中没有半点波澜。他只是轻轻抬手，虚空一按。
“嗡——”
一道淡青色的光芒在他身前浮现，如同水波般流转开来，瞬间形成了一道无形的气罩，将他笼罩其中。
“叮叮叮——”
箭矢如雨而至，却在距离三皇子一丈处被那无形的屏障尽数阻拦，发出清脆的撞击声。无论箭势如何猛烈，都无法再前进半分，仿佛撞上了一堵看不见的铁壁。
转眼之间，三皇子面前已然密布着数百支箭矢，密密麻麻地停滞在空中，看上去如同一面倒刺的墙，寒光森然，将他整个人衬托得仿若天神般不可侵犯。
禁军之中顿时一片哗然，士兵们目瞪口呆，手中的武器纷纷滑落。
有人声音颤抖地喊道：“这……这是仙术！他真的是仙人！”
“看那箭矢……全停住了！”
三皇子依旧神情淡然，甚至连眼睛都未眨一下。他抬手轻轻一挥，气罩外的箭矢顿时失去了支撑，“哗啦啦”地掉落在地，堆成了一座箭山。
夜风拂过，箭矢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众人看到这一幕，更是惊骇欲绝。
“箭矢……全都挡住了！”
“仙术！这是仙术！我们打不过仙人啊！”
士兵们双腿发软，再无一丝战意，有的甚至直接跪地叩首，高呼：“三皇子殿下，饶命！饶命！”
三皇子缓缓迈步向前。
“凡人之力，终究是井底之蛙。皇兄，你还有什么可倚仗？”
他看向面色铁青的太子，轻轻摇头，语气中多了一丝怜悯：“你已经输了，放下吧，不要再徒增无谓的牺牲。”
“嗬嗬嗬。没想到，我等了三十年。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
太子仰头看着天空中的那轮明月，喉头发紧，脑海中，往事如潮水般涌现，将他拉回了三十年前的那一天。
那天的御花园，春光正好，阳光洒在金黄的瓦顶上，映得整座皇宫都显得明亮辉煌。
花木扶疏，百花争艳，风中飘来淡淡的花香。
那时的父皇正值壮年，面容充满了活力，步伐稳健，眼神锐利得如同鹰隼。
他跪在御花园中的石道上，心中忐忑又兴奋。
“从今日起，你便是大虞的储君。”
父皇他抬起头，看见父皇的目光温和中带着期待，那是一种沉甸甸的信任。
“你未来是大虞的皇帝，这天下的江山，迟早要交到你的手中。”
阳光洒在父皇的脸上，连那一抹笑意都显得无比耀眼。他记得自己当时用力点头，声音激动得微微发颤：“儿臣一定不负父皇厚望！”
父皇温厚的手掌拉起他，领着他来到御花园的长亭中，亲自教他，在宣纸上写下了“天下”二字。
“储君之责，便是掌天下、护江山。”父皇将毛笔交到他手中，语重心长地说，“做皇帝，不仅要懂得权谋，更要有仁心。你要时刻谨记，你所守护的，不是权力，而是大虞的万千百姓。”
那是他一生中最骄傲的一刻，也是最幸福的一刻。
他用尽全力挥动长剑，寒光一闪，鲜血喷涌而出，意识渐渐模糊了。
“父皇骗了我……大虞骗了我……”他摇摇晃晃地跌落马下。
“原来，我的人生从那时开始就只是个笑话……”
……
皇城惊变，整个大虞在一夜之间陷入了动荡的漩涡。
太子的死消息传出后，京城内外掀起了一场轩然大波。三十年的储君，早就深入人心，所有人都觉得他是未来的皇帝。
这一下的变故，许多人都无法接受。
阴谋论的各种说法，流传于市井之间。
有人说，是三皇子篡夺了皇位。
京中平民更是人心惶惶。太子的仁德在民间积攒了不少口碑，他的突然死亡让不少人感到难以接受。街头巷尾充斥着对三皇子的非议与怨怼，甚至有传言称，三皇子依靠妖术登基，是违背天命的不祥之兆。
远在边疆的将领们，他们手握重兵，本就忠诚度存疑。太子的死给了他们施展野心最好的机会。
短短数日内，三名驻守要地的将领相继起兵，打着“清君侧，为太子复仇”的旗号，公开反叛。
西北边的大辽更是乘机作乱，大辽皇帝道：“听闻大虞皇室内乱，不知新皇登基，是否还有余力守卫北疆？”
……
这个时候，距离夏亦开始练习法术，已经过去了将近十个月。
夏亦自练习引云术以来，进度可谓飞快。从最初掌握云气的引导，到进阶控云术，以意念控制云气流动，继而踏云术，能借助云气浮空，最后突破到了驭云术的境界。
“驭云术，能够以云气为舟，承载躯体遨游于天穹之间。”
夏亦翻看《明灵真录》的描述时，心中不免多了几分期待。
驭云术再突破，便是腾云术。
所以说，这正是腾云驾雾的关键一步，若能施展驭云术，他便离遨游天地更进一步。
是日晴空万里。
夏亦在洞庭泽的水面上，周围水汽随着他的意念徐徐升腾。
只见水汽升腾化为云气，一缕缕萦绕汇聚，在夏亦身前凝结成一片厚实的云团。
相比十个月之前，他初习引云术时，那稀薄、松散的云气，如今的云团显得尤为凝实。其表面看似与寻常云气无异，仍是那般柔和轻盈，但夏亦心中清楚，这厚实只是表象。
“不单是水汽聚拢，云团内部的灵力也已经发生了质的变化。”
他闭目感知，云团中的灵力如丝线一般，细密强韧，密密麻麻交织成网络。正是这无形的灵力网络，赋予了原本轻浮不定的云团以力量，使其能够承载如夏亦般的重量。
这才是驭云术的本质。
他念动法诀，云团随之变形，渐渐压缩拉伸，最后化为一艘足以承载身躯的“云舟”。
那云舟通体洁白，似玉般柔和，边缘微微泛着一层乳白色的光晕，漂浮在空中，竟如实质。
“成了。”夏亦眼中露出一丝欣喜。
轻轻一踏，身形便被云舟稳稳托起。他低头看着脚下的云舟，心念一动，云舟随即缓缓升高。
云舟承载着夏亦，轻轻穿过湖面的薄雾，攀上天空。片刻之间，他已飞升数百米，视野也变得愈发开阔，只觉得全身都轻松无比，脱离了大地的束缚，完全融入了天地之间。
目光扫过远处的湖面，洞庭泽像一面镜子，将天光云影映照其中，好一副美丽的画卷。
而他脚下的云舟犹如这画卷上的一笔流动的线条，带着他自由穿行。
“这视野，这天地……”夏亦深吸一口气，只觉得胸怀豁然开朗，“简直是妙不可言！”
这比前世坐飞机可帅多了。
云舟越升越高，风声在耳畔呼啸。
“真是爽啊！这才是天地之间该有的畅快！”
他的心中涌起一种难以言喻的自由感，天地之间，任他遨游。
“难怪那些仙人总爱御剑、腾云……”
“谁说龟只能趴在地上或者浮在水里？老子现在也能飞行了！”
夏亦驾驭着云舟飞来飞去，高度在不断攀升。
他在体会着飞行的快感，同时在总结经验。
脚下的云舟虽稳，但灵力的消耗速度却比他想象中快得多。
为了对抗高空的气流，灵力在不断消耗，维持着云舟的稳定。
“这……消耗未免太快了点？”
越是升高，夏亦越能感受到灵气的狂暴。
高空之中，风凛冽如刀，四面八方的气流不受控制，撞击着他的云舟。灵气丝线被风力撕扯得颤动不止，那原本紧密的网络隐隐出现了几分松散的迹象。
“麻烦了，这高空果然不是随便上的地方……”
夏亦有些紧张，脚下的云舟开始有些摇晃。他伸手一挥，试图稳定云舟，但面对高空的狂风，哪怕是驭云术也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果然，这法术一步步进阶，是有道理的。非得腾云术，才能真正做到高空飞行。”
“高空飞行，还需缓缓，不能急于求成！”
云舟如同顺风的羽叶般迅速滑下，直到重新靠近湖面，周围的风势才减弱许多，灵气的波动也渐渐平复。
回到老窝后，他打算看一下赵匡胤那边的情况。
他回溯了一下赵匡胤这些天的视角，看看寻幽司是否有新的发现。
片刻后。
“大虞皇城惊变？”夏亦微微皱眉。
太子战死，三皇子继位，而这场权力交替引发了巨大的动荡。
边疆的几位将领公开反叛，北境大辽开始试探性逼近，朝堂内外人心惶惶。
还夹杂着一些隐秘的消息。
关于三皇子继位的细节。据传，三皇子背后有玄光观的支持，而那夜他以一手惊天动地的飞剑术震慑禁军，场面可谓骇人至极。
“剑仙?”
“不，似是而非。”
从消息中看不出三皇子的具体修为，若论杀人，夏亦的水幕剑阵亦可以瞬间击杀数十人。
“玄光观……”夏亦眉头紧锁，“插手了大虞皇位的继承么？看来这玄关观，入世颇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