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失踪案

一般来说，连环杀人案会根据城市名、日期名等等要素被起一个诸如“xxx特大杀人案”之类的代号，但德文郡连环杀人案却没有代号，因为没人知道该怎么取这个代号。

大抵是在十年前，德文郡莱恩城的一位年老贵妇向警局报案，称她的女儿已经多日没有消息，连房子都遭到了破坏，希望警局能帮忙寻找她的女儿。

一位年轻的警探敏锐察觉到了大案的气息，加之当地警局打算讨好那些老牌的资产阶级，便以警探为中心，成立所谓的专案组，专门负责搜寻贵妇女儿的下落。

专案组一连查了一个月也没有寻到任何线索，而出于母性的慈爱，贵妇并不愿意相信女儿凶多吉少的事实，选择公开在广播频道发布悬赏，称凡是能提供她女儿消息的人都能得到一笔不菲的赏金。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在多个骗子被折断手脚后，“热心”的市民们终于收心去搜集贵妇女儿的消息，而搜集着搜集着，市民们猛然发现，类似的案件居然很是普遍。

所有受害者没有相似性，性别随机、年龄随机，地点遍布德文郡每座城市，唯一共同点是现场一片凌乱。

从九年前警局迫于舆论压力将失踪案升为德文郡总局直属案件开始计算，如今已有5726位受害者。

但这5726起案件到底有多少是怪物所为，多少是模仿作案，没人说得清楚。

反正夏亚依稀记得，去年某段时间，受害者的数量是6字开头四位数。

“模仿作案啊。”夏亚又咬了口面包，“我还以为他们会草草结案呢，怎么就……现场一片凌乱的人口失踪案，啧。”

夏亚沉默片刻，隐约意识到一丝不对劲。

他先前疯的时候貌似没有思考过他跑路以后，他的出租屋和连环杀人案的现场有多么相似。

“不会是因为我失踪了，所以警局那边才决定仔细查吧……”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在商人协会试图染指警局权利的当口，连环失踪案是决不能出现任何差错的。

哪怕是真的失踪案，也得变成模仿作案。

“亲爱的，你怎么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我知道我因为我的失误让你在灵境受了惊吓，但这也不能全怪我啊，谁知道你天赋这么高，我在灵境中探索了这么久，才得到了些许浅显的隐秘知识……你别说，这还真让我嫉妒。”

铃铃的风铃声从门口传来，夏亚循声看去，只见歌蒂莉娅抱着一个纸袋从门口探出半个身子，纸袋的边缘，几块土豆和洋葱冒出尖尖，甚至还带着点露珠。

一看就是城西集市的东西，也就那地方的蔬菜一直到12点都还能带露珠。

“和你没什么关系。”

“怎么和我没关系！”歌蒂莉娅把纸袋往桌上一丢，“你可是我捡回来的旅社经理，你的事情自然就是我的事！”

“旅社经理，呵。”

夏亚看了眼天花板角落的大块霉菌，又抿了口牛奶，只是那弯起的眉眼和勾起的唇角几乎都在无声的嘲弄着歌蒂莉娅的经营水平。

可能是找到了自己的定位和利用价值，也可能是决定放弃一部分道德与理性，夏亚现在居然能平静地看着歌蒂莉娅在那装可怜，甚至还能讽刺几句，完全不担心这个疯女人捅死他。

孤品之所以珍贵不就是因为它难以替代吗？

“我知道我的经营水平很差，但亲爱的，你得明白，万事开头难，再说了，神秘的如此令人着迷，我实在是难以分出精力去学习世俗的杂事。”

“其实我很好奇，你开旅社的目的是什么？”

论钱，夏亚下楼的时候借着窗户打量了一下旅社周围的环境，简单通过建筑风格推演后，大体能确认旅社大概处在平民区与富人区的交界地。

这块地方的地价可不算便宜，即使不算经营状况，光按房价，一个普通人大概得不吃不喝50年才能买得起一层旅社。

论理想，正如歌蒂莉娅先前所言，经营旅社不过是世俗的杂事，反而阻碍了她去追寻神秘。

所以夏亚想不到歌蒂莉娅维持这个旅社的目的。

总不能是为了在客户里挑选猎物吧。

“亲爱的，好奇心太重可不是什么好事，但谁让你是我亲爱的呢？帮我把这些东西塞进冰箱我就告诉你。”

虽然非常感谢歌蒂莉娅把他当成正常人看，但夏亚还是想说一句。

“我们很熟……”

“嘘，不要拒绝我，我可是会伤心的。”

说实话，夏亚一直很佩服歌蒂莉娅的表情管理能力和语言表达能力，至少他是做不到在笑得阳光灿烂且语气兴高采烈的情况下，还能让人感觉不寒而栗。

算了，反正他正好想确认一件事情。

夏亚默默从桌上拿起纸袋，慢悠悠地骑着轮椅，贴到冰箱旁边。

说起来这个世界的科技树点的也很奇怪，明明蒸汽机都已经被发明近两百年了，居然还是没有出现发电机的影子。

但你要是说这个世界没有民用电，那他眼前这台冰箱，以及刚刚还在放新闻的广播机又是哪来的能源。

真是奇奇怪怪的科技树。

夏亚慢条斯理地把纸袋里的东西一一塞进冰箱，沉吟片刻后，像是放下了什么一样，轻轻叹了口气。

冰箱里，没有肉。

如果是这个时代的寻常人家，没有肉是件很正常的事，因为他们就算买得起肉，也没有冰箱给他们保鲜。

但一个煮粥会放肉，早餐要放肉的人，怎么会忘记在买菜的时候多买些肉呢？

播音机的电流声在耳边高鸣，让夏亚忍不住从记忆中挖出那在床下蜷缩的女孩。

泛红的米粥和那片积成湖泊的血液慢慢重合，随之而来的就是“剁剁”的幻听。

现在想想，在被捡回来之前，他似乎也听到了类似的声音。

那又是哪一个倒霉蛋呢。

又或者可以问，德文郡连环杀人案中，有多少个数字被歌蒂莉娅亲手缔造。

夏亚无意识地握紧冰箱门，空着的手掌轻轻划过咽喉，却只是发出低沉的呢喃。

“真是，让人作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