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史家庄亦有隐秘
陈通刚过得一路口不久,道旁便闪出一条大汉,提着长柄大刀拦住了去路。
那厮叫道:“贼寇休走!”
然后便横刀来拍陈通。
陈通故作慌张的退步闪过,却道:“哪来的莽撞人!你家大王尚不曾动我,汝却来相害?!”
那大汉又一刀拍来,道:“休得多言!待拿了你,正好去换回我老爹!”
陈通故作惊讶道:“换人?那厮,你可是史家庄的史太公之子史大郎?”
大汉闻言却是面色一紧,叫道:“既知我名,何不早降?!若得再躲,休怪我刀下无眼!”
陈通连连摇手道:“史大郎且停手,我有话说!”
史进自按刀停手。
陈通道:“在下乃相州解生,姓陈名通,半月前曾与史太公道左相逢,有所交集。前日我吃此处贼寇拿了,却上山与史太公诊治一番,今才得放还。”
史进听得,却连忙抛却长刀,唱喏拜道:“原来是恩公当面,史进有眼无珠,竟不识恩人金面也!却是死罪死罪!”
陈通笑着摇手道:“史大郎休得多礼,正所谓不打不相识。你我于此相逢,也是有缘。”
史进大喜道:“前些时日便听得庄户言,有外州小相公仗义救得家父,本该早早拜谢,只不曾得空。不想竟在此逢遇恩公,实幸事也!早上俺与山上一唤作朱武的道人放对,听他言却请了个过路解生与老爹诊视,莫非就是恩公。”
陈通道:“正是不才。”
史进急问道:“不知俺家老翁如何了?”
陈通道:“前些时日史太公因奔波甚急,心忧过度受得些风寒。不过小生与太公开得些温补祛病的方子,吃饮后已然大好!大郎毋须担忧。”
史进却急道:“阿爹偌大年纪却受得些苦,皆因俺莽撞之故!我这就打上山去,救他出来。”
陈通连忙劝道:“大郎休得急躁。史太公便是忧你这般,故托我带话与你,嘱你万不可莽撞行事。”
史进却有些得意的说道:“不瞒恩公,我早思得一法,待拿他几个落单贼寇,却好赎我阿爹回来。我在山下候了数日,只不曾得手。莫若此时突上山去,趁他等不防多拿几个,却好行计。”
陈通摇头道:“大郎此法不妥。且不说山贼草寇历来凶恶,肯不肯为了几个喽啰交还史太公;便是史太公如愿换回,那几个武艺高强的山贼头领若得再杀来,只大郎一人如何抵挡?”
史进闻言,却是悚然。
他与少华山三杰俱都交过手,深知他等实力,莫说武艺更胜史进的陈达、朱武,便是那个稍差些的杨春也不是好相与的。
他等若一拥而来,史进只能束手待毙。
史进心中绝望,忍不住垂泪道:“想俺自幼乖拗,为学得这一身武艺,直气煞了老娘,熬枯了老爹,到头来却落得个无能为也!俺练这武艺有甚用?!倒不如死了去俅!”
史进说罢,却拣了大刀,倒转刀柄便要自我了断。
陈通连忙上前扯住史进手腕,阻了他的枉念,却道:“大郎休得气短!常言道天无绝人之路,何必。我先前在山寨中,见那几个山贼头领对史太公多以礼相待,不曾苛薄半分!想来太公虽身陷贼窟,却无性命之忧。大郎欲救太公,实不能急躁,亦不须气馁,当从长计议也!”
史进道:“恩公所言极是。只俺此番已心乱如麻,实不知如何是好矣!”
陈通却道:“此处近抵贼窟,却不是说话的地方。我等先寻一处安顿下来,再做打算。”
史进无他念,自也称是道:“如此可去得俺家中暂歇。”
于是两人结伴回得史家庄。
史进回得家中,当即命人杀猪宰羊置办席宴,款待陈通。
酒宴上,二人先叙了年龄,遂以兄弟相称。
待酒过三旬,菜过五味。
陈通却与史进道:“哥哥,那日太公被掳走时,小弟亦在场。那贼头言称但有胜他者,太公便可归还。哥哥何不寻觅几个武艺高强的伙伴,再去与那厮斗上一斗。”
史进却愁苦道:“兄弟你却不知,俺自来多在家打熬筋骨,锤炼武艺,实不曾识得甚武艺高强的伙伴,却去何处找寻耶?!”
陈通却笑道:“哥哥好生糊涂!我曾听太公言,哥哥之武艺乃是得过高人指点的,别个寻不得,教哥哥本事的那位难道也寻不得么?!”
史进却是一拍大腿,欢喜道:“啊呀!若非兄弟你提醒,我险些忘记了师父他老人家。兄弟你却不知,俺那师父可是真正的大高手。我只随师父学了半年武艺,便练就了这一身本事。”
陈通故作惊奇道:“却不知哥哥的师父是哪里的高人?”
史进笑道:“不敢欺瞒兄弟,师父他本是东京八十万禁军教头,姓王名进,枪棒之术天下少有,早年因恶了当朝高太尉,不得不远遁他乡。若能请得他来,那几个贼厮必不在话下!”
陈通一脸恍然的叹道:“原来是他,我游历东京时,亦多听得其名。事不宜迟!你我兄弟即刻出发,却请王教头来襄助一二。”
史进心中有了底气,却不再着慌,笑道:“这却不急!兄弟且稍待,俺先去寻个信物,却好邀请师父来。”
当下史进别过陈通,却自出得家宅,来到一庄中偏僻处一独门独院的宅子前。
史进敲了敲门,从内里走出一个丫鬟,见他拜道:“官人何来?”
史进问道:“阿姥何在,俺来乞见。”
丫鬟道:“老嬷嬷刚吃饮了两碗米粥,正在院中散步消食儿,官人且请进来。”
遂引史进入内。
史进入得宅中,正见一富态老妇站在院中往这边张望。
史进连忙上前,跪地伏拜道:“阿姥,孩儿与您问安!”
老妇人笑道:“原来是大郎啊!这几日听得庄中纷纷扰扰,又不曾见你可是出了甚事?”
史进却垂泪大哭,道:“不瞒阿姥,半月前一少华山强人来庄中搅扰,却把俺老爹掳了去。我本与他争斗,却不是对手。那厮还扬言,他不要金,不要银,亦不要粮食酒肉,唯有人能胜得他手中枪,却才肯放老爹回来。孩儿无法,却只好来求阿姥。”
老妇人皱眉道:“老身手无缚鸡之力,我儿又不在身边,大郎来求我又有甚用。”
史进却笑道:“孩儿正是为师父而来。师父远走西北投军,不知做得甚生发事,我自去延请,只恐空手难成,故求阿姥写一封手信儿,也好让师父宽心一二。”
原来这老妇人却是那王进的老娘。
当年王进母子在史家庄暂住半年,后王进往西北投军,不便携带年迈老娘,却只好偷偷将其安顿在史家庄里。
在另一条时间线里,史进因【摽兔】李吉告发,不得不杀翻了官府捕兵。
当时朱武请史进上少华山落草,史进却推拒之,只远走渭州寻师投拜。
其实所谓寻师投拜是假,护送王进老母西去为真。
毕竟是时高太尉权倾一时,若得被人知晓王进老母下落,恐有宵小谄谀之辈来害。
王母非是一般妇人,当初王进被高俅为难,便是王母建议王进三十六计走为上,遂母子二人远走高飞。
相比之下后来倒霉的林冲,怕不是就缺了这么一个指点迷津的长辈。
史进开口相求,王母自不推辞,当下便让史进取来纸笔,自写了一封书信。
待得墨干后,折叠了递与史进。
王母又取了几件折叠好的衣袍,用包裹裹了,同样递与史进,却道:“此乃老身为我儿缝制的新衣,大郎一并送去。”
史进双手接过包裹,又与王母磕了几个头,却才拜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