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砸场子
他们先是派出各自堂口的红旗五爷,两人一起到川堂香找冉洪谈了一次,看到掌柜是个年轻的小娃娃,他们换上了轻蔑的眼神,竟然言语张狂地勒令冉洪,交出两道菜的配料和工艺。
冉洪也没生气,委婉地提醒他们,这家饭馆是汉仁公的产业,并且告诉他们,这两道菜是高价从别人手里得到的秘方,他无权转让,他必须听从汉仁公舵把子大爷刘兴汉的指示。
同为袍哥人家,他们自然川堂香是汉仁公的产业,对汉仁公的名头和实力也十分了解,但他们实在抵御不住白花花大洋的诱惑。
财帛动人心,见在冉洪这里得不到想要的东西,他们便由两个堂口的舵把子大爷出面,前往汉仁公的公口,拜会了刘兴汉大爷。
早已得到消息的刘大爷对他们的来意心知肚明,却仍和五爷邓锡亮一起,热情接待了两个堂口的大爷。
热情地迎进大堂,热情地问候对方,只是在对方提及希望分享两道菜的配料和工艺时,大爷刘兴汉顿时垮了脸,一点也不客气地径直端茶送客。
刘大爷根本没把他们放在眼里,对方是浑水袍哥又如何,汉仁公在辰都乃至整个三川的深厚的官商牵扯和底蕴,岂是两个小小的浑水袍哥堂口可以随便讹诈的。
且不说,大爷刘兴汉、二爷刁德良、三爷王庆伟的关系,仅说五爷邓锡亮,其堂兄邓锡厚,就是三川数得上的人物,如今的三川陆军第五旅旅长,手下有4000余人,驻防在眉山、仁寿一带。
顺礼堂与同智公敢耍横的吗?借他们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吧。
确实,这两个堂口知道自身与汉仁公的巨大差距,不敢耍横,但是,他们玩儿了一手阴的。
两天后的中午,还不到11点,一楼的12个散座全部坐满了,可奇怪的是,每桌只坐了一个人,都是只点了一个最便宜的菜,油爆花生米或是麻婆豆腐之类的菜。
其中一个人出去买了一坛酒,各桌分了点儿,都在那儿有滋有味地慢慢喝了起来。
更恶劣的是,一群人坐没坐相,吃没吃相,还大声喧哗着,笑闹着,恶声恶相的,有几个进来用餐的客人,看了一眼,就掉头去别家饭馆了。
这种情况,哪怕用脚指头去想,也知道这是有人故意在找茬儿,联想到前几天顺礼堂与同智公的要求,答案不说自明。
更可笑的是,冉洪在这群人中,竟然看到了许久不见的黑七,黑七看见冉洪望过来的目光,急忙侧过身去,装作不认识的样子。
冉洪心里有了点数,这是顺礼堂与同智公为了恶取,特意请了其他浑水袍哥的堂口帮忙,就是不知道花了多少请外援的费用,看来,这两个堂口是志在必得呀。
冉洪还真有点头疼他们的这种做法,打又打不得,骂又骂不得,一旦发生冲突,再传出去,好不容易好起来的生意,又要黄了。
可这样下去也不是事儿呀,12桌,每桌只消费10个铜元,按照目前市面上1块大洋兑换150个铜元计算,一中午,营业额还不到1块大洋。
无奈,冉洪只好派出伙计李永,跑到汉仁公去汇报这个情况。
李永刚走,严小虎走进了饭馆。
看到饭馆一楼的情形,比冉洪操社会的经验丰富一些的严小虎,立刻意识到冉洪遇到了麻烦。
他快步走到冉洪身旁,低声问道:“兄弟,这是有人搞你们呦,狗日的,胆儿不小,敢来砸你们汉仁公的场子,要不要帮忙?”
严小虎这十几天来,白吃白喝,冉洪还总是笑脸相待,他是真的想帮帮冉洪。
“谢喽,虎哥,小事儿,不用劳驾你帮忙,我已经让人知会堂口大爷了,看看他有啥子办法。”冉洪知道严小虎是好意,也知道这种事儿,他不好帮忙。
见冉洪如此说了,严小虎点点头,不再言语,直接走到自己平日常坐的桌子旁,用脚踢了踢坐在那儿的人的凳子腿,说道:“起开,这是我的桌子,坐边边去。”
那人立马就急眼了,嘴里骂骂咧咧地,“哪个地方写了你娃的名字,还你的桌子,老子就是不让.”
严小虎也不二话,上手利索地把他的右手拧到背后,骂道:”龟儿子,你还敢跟我老子老子的?”
那人手被拧成麻花,吃痛地“诶呦诶呦”叫了起来,旁边几张桌子上的人都站了起来,蠢蠢欲动,眼光均看向坐在窗边的一位客人,此人明显是领头的。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严小虎举手投足间,尽显练家子的风范,此人想到此行的目的,不欲多事,喊道:“幺四儿,把位让给这位兄弟,你坐到边边去。”
闻听此言,严小虎松开手,那人揉揉胳膊,端着酒菜坐到了旁边的一张桌子上。
李永迟迟没有回来,冉洪眼见着至少五六桌散客和两拨极有可能去包间的客人进来看看,又去了他处,也不免有些心急。
千等万盼中,李永跟在五爷邓锡亮的身后,进了饭馆,冉洪急忙迎了上去。
五爷告诉冉洪,他先去了趟西门警察所,所长答应他,晚饭时,会派两名警察过来,如果晚上那些人还是这样,警察就会抓他们,中午就没有办法了,警察所人手不足,实在抽不出人过来。
下午一点,午饭饭时一过,12个捣乱的人按点儿撤退,川堂香一中午,营业收入只有120个铜元,和冉洪估计的一模一样。
傍晚,西门警察所的一位王警长带着一个小警员,很早就来到了川堂香,冉洪好吃好喝地招待着二位,可等了一个晚上,也没看见那帮人的踪影。
第二天中午,王警长和小警员又等了一个中午,仍是毫无收获。
晚上,王警长两人又来了一趟,看看似乎一切都恢复了正常,两人也没吃晚饭,就离开了饭馆,当然,误餐的红包还是照旧收了。
连续三顿饭,那些人都没有来,冉洪也以为他们另打了其他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