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遗落的老照片 下
男人退回座位，身体微微颤抖，双手握住杯子，仿佛依靠奶茶的热量才能维持理智。便利店内陷入一片诡异的静默，灯光依旧微微闪烁，而货架下的布偶像是一个静静注视的幽灵，将周围气氛拉向深渊。
石磊用力吞了吞口水，最终还是开口：“您刚才说，那东西是她留在这里的？她……是谁？”
男人抬起头，眼神里透出一丝复杂的情绪，像是痛苦，又像是内疚。他缓缓开口，声音中混合着低沉与哽咽：“是那个女孩……她的名字叫安安。她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但她的东西、她的声音，总是能追着我，无论我在哪里。”
“她是怎么——”石磊咬住了舌头，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可能有些冒犯。可话已出口，男人的眼神却像是被激活的开关，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随即喃喃开口。
“你知道火灾的事吗？”男人说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货架底下，像是在看着那个布偶，“她的父母欠了不少债，被逼无奈只好卖掉了宅子，带着安安搬去乡下。可谁知道，那栋宅子在第二天夜里烧了个干净。”
石磊听得浑身发冷：“可是，这和安安有什么关系呢？她不是已经搬走了吗？”
男人摇了摇头，笑声里透着一种绝望：“他们搬走了，但安安并没有……至少，没有完全离开。”他的声音猛然压低，仿佛怕什么东西听见，“他们离开的前一晚，我和安安一起玩捉迷藏。她躲到了一个柜子里，可是后来，我找到了她，却没有告诉她父母……”
石磊惊得瞪大了眼：“为什么？”
男人脸上的表情复杂得像扭曲的画：“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觉得她藏得好，想让她再玩一会儿。可谁知道，那一夜，房子着了火，而她，就被困在了那个柜子里。”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石磊感到胸口一阵闷痛，像是听到了一场残忍事故的审判。而男人的表情，则变得更加扭曲：“你以为，这就是结束了吗？不，不是结束。从那以后，她总是在我身边，尤其是在夜里。无论我在哪里，总能听到她的声音，看见她的小影子，甚至是……梦见她站在我的床边，对我笑。”
不可思议的布偶
男人停顿了一下，缓缓从口袋里再次掏出那张老照片。这一次，照片清晰地展示在石磊面前，上面果然有一个扎着双辫的小女孩，笑容天真而灿烂。照片的右下角，依稀可以看见一个熟悉的布偶，正是货架底下的那个。
“我以为，这张照片是她留下的唯一东西。但后来我发现，这个布偶才是她真正的寄托。每次它出现，就意味着我该看到她了。”
男人话音刚落，货架底下的布偶竟自己滚了出来，停在了他们脚边。石磊心脏一紧，整个人像被钉在原地，动弹不得。而男人却突然站了起来，像是受到了某种无形的力量驱使，颤抖着将布偶捡了起来。
“安安，你在这里吗？”他的声音柔软得像是在哄孩子，可语气中的恐惧却几乎要溢出。布偶在他手里微微晃动了一下，仿佛回应了他的话。
紧接着，便利店的灯光突然熄灭，四周陷入一片黑暗。石磊只能听到男人急促的呼吸声和他手中布偶发出的奇怪摩擦声。
“是谁在那儿？”石磊的声音里带着颤抖，却没有人回应。黑暗中，他仿佛听到了小女孩的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忽然，一道微弱的光亮起，石磊发现布偶上竟投射出一片影像，像是一个老旧的电影画面。画面里，一个小女孩正抱着布偶，蹲在柜子里啜泣，火光从四周蔓延过来，将她包围。
石磊感到胸口像是被什么重重击了一下，男人则跌坐在地，低声哭喊：“安安！是我害了你！”
画面一转，小女孩的影子出现在便利店的门口，她缓缓地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与年龄不符的悲伤。她看了男人一眼，低声说：“叔叔，我好冷。”
男人全身僵住，泪水不停地涌出。他喃喃道：“是我对不起你，是我太自私了……安安，你……能原谅我吗？”
小女孩没有回答，而是伸出手将布偶从男人手里拿了过去。布偶一触碰到她的手，便像融化一般消失了。女孩的影子也在这时变得透明，最终化作一缕微光，飘向门外。
灯光恢复，便利店内的一切似乎回到了正常状态。男人坐在地上，像是被抽空了力气。他看向石磊，眼中多了一丝解脱的平静：“谢谢你，让我有机会说出来。这些年，我从没敢告诉任何人。”
石磊没有说话，只是递给他一张纸巾。男人擦了擦脸，低声说：“我走了，以后应该再不会来麻烦你们了。”
看着男人离开的背影，石磊久久没有回神。他低头看了看地面，那张老照片竟还静静地躺在那里。但当他捡起照片时，却发现照片上的小女孩已经不见了。
交接班时，店长照例来了，却难得主动问了一句：“今天，有什么特别的事吗？”
石磊犹豫了一下，将照片递给店长。店长看了一眼，摇摇头，平静地说：“别管这些，时间到了，回去休息吧。”
回家路上，石磊总觉得便利店的风铃声格外清脆，仿佛在向某个远方的灵魂道别。
石磊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在回家的路上，脑海里依旧回荡着今天顾客的讲述。尽管他的脚步机械且有些缓慢，但内心却一片激荡。那一刻，便利店里男人的表情、布偶的诡异行为，还有那个小女孩的幽灵般身影，几乎都已深深刻印在他的记忆中。每一步踏下去，地面似乎都在回应他内心的震撼。
“为什么她一直不愿离开？”石磊心里自问，眼前浮现出小女孩悲伤的面庞，那种被遗弃的孤独感让他感到揪心。男人的自责，那份无法承受的痛苦，使他意识到，或许人们真的能与过去的罪孽或无意识的错失做和解，哪怕这种和解只是出现在短暂的回忆中，或在极其微弱的希望里。
它们变幻着色彩，似乎和他内心的混乱格格不入。这座城市，永远在喧嚣与宁静之间摇摆，而他，却被这些突如其来的故事折磨得无法安宁。他在心里轻轻叹息：或许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些东西，无法用常理来解释，无法用简单的语言去理解。
走到公寓楼下，石磊停住了脚步。他突然有种被某种力量牵引的感觉，抬起头，望向不远处的那家便利店的方向。他仿佛看见了布偶的眼睛，那个小女孩的影像似乎还在空气中若隐若现。石磊轻轻摇了摇头，努力将这些感觉甩开。虽然明知这些都只是他的错觉，但他始终无法完全将它们抛诸脑后。
“这些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石磊在心里反复问自己。他已经开始意识到，或许这些顾客讲述的恐怖故事背后，不仅仅是单纯的灵异现象，更像是一场与内心深处未曾解开的纠缠。每个人的故事，都承载着某种无法言说的伤痛和遗憾。无论是那个男人对安安的自责，还是那张老照片里隐藏的记忆，它们都在某种意义上提醒着他：过去的痛苦，往往是无法轻易释怀的。
回到家后，石磊没有急着上床休息，而是拿出了那本一直未曾翻看的笔记本。他坐在桌前，拿起笔开始记录今天发生的事情。每一笔、每一划，他都像是在梳理自己内心的混乱和不安。他写下了男人讲述的故事，写下了那个小女孩安安的悲伤，写下了自己对这些灵异现象的思考和感悟。
他开始反思这些故事给他的启示——或许每个人都会面临某种无法放下的痛，或许每个人内心深处都有一段无法释怀的记忆。而这些记忆，不论是快乐还是悲伤，都会在某个时刻变得鲜明和真实，时刻提醒着我们，过去的每一刻，都深深地影响着现在和未来。
这座城市的喧嚣，似乎永远也无法掩盖那些深藏在黑暗角落的记忆。而石磊，已经开始不再只是一个默默倾听顾客故事的便利店店员，他开始意识到，每个故事背后，都有一段鲜为人知的过往，承载着无数的痛苦与遗憾，甚至是冥冥之中的命运。
他叹了口气，试图让自己放松下来，也许，今晚又会有新的故事等待着他，而这些故事，将会带着他更深入地探索这个世界的神秘与恐怖，甚至是内心深处那些未曾触及的阴暗面。
然而，无论故事如何继续，石磊知道，有些事，一旦听过，就永远无法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