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终极侮辱
教会所属骑士在立下誓言换取的各种力量，表现形态各有不同，却都对魔法能量有着某种克制效用。
在这之中，尤其以‘审判之炎’最为霸道，被之沾染的罪人或施法者，最终都难逃被烧成灰烬的结局。
自从掌握这种恐怖力量，提里奥就将之当做最后的底牌，不到性命攸关或恐怖劲敌时，绝对不会动用。
而这无往不利的最终杀招，今日却迎来了第一次，也是最惨烈的一次挫败！
无形双指轻轻一捏，燃光剑锋当即寸寸碎裂，连带着骑士手中的圣剑，也化为了金属粉末。
他如遭重击，跪倒在地猛吐鲜血，原先高大的身躯，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缩干瘪下去。
“怎么可能？究竟是何等扭曲的邪法，能抵抗审判之炎的灼烧？”
此间的一切，皆已超越他的认知与极限。
圣裁骑士那黄金铸成的覆眼膜，化作了片片碎屑消散而去。
他当即紧闭双眼，生怕背弃自己曾经许下的，只将注视献给永恒之火的神圣誓言。
那是束缚自己的镣铐，却也是力量的来源。
如今在‘众人信念之剑’断裂、‘真名所化之铠’爆散的绝境下。
若再失去这最后的誓言之力，那身为骑士的骄傲，也将彻底破碎！
比起堕入这最黑暗的结局，他宁愿选择自我了断，用生命捍卫自己的荣耀。
可自己若是倒下了，那身后的人民，又怎么能抵挡异端女巫的愤怒了？
就在他陷入彷徨时，冥冥中似乎有某种话语，开始在耳旁回荡不止。
“就算失去一切，你还有生命可以燃烧。”
是啊！我还能燃烧生命！我还能继续战斗！
曾经的骑士晃晃悠悠站起身来，就要这般拼尽最后一丝可能去战斗时。
旁侧骤然射出的无数尖利响声，却将他的话语打断在了腹中。
“一齐放箭！那已经不是一般的女巫了，必须出重拳！”
骑士愕然地将头转向一旁，想要找寻来人的踪迹。
而在旁侧人群的视角中，一名上了年纪，穿着不合身的崭新铠甲的中年士官屹立在广场侧边。
正指挥着匆匆赶来的部队士兵们，将手中木弩拉弦摆箭，对着天上的魔女发起齐射。
可那些飞射而出的箭矢，都在女巫身前不远处停滞，随后颓然落下。
射偏的流矢，则落在对面的人群之中，片刻间就已造成死伤无数。
感知到不远处的光点海洋，伴随着骤响正逐个熄灭。
骑士的额头上暴起根根青筋，朝着前方那已显衰老的光影一把扼去。
“住手！你在干什么？这是我一个人的战斗！不许你侮辱我最后的尊严！”
一阵生疼钻入掌心，他手上传来的质感，像是某种铸铁打造的肩甲。
却没想到，对面的衰老人影反倒语气生硬，自己的肩膀处也传来一阵骤然推力！
“尊严？一条瘦弱细狗也配谈起尊严了？没能把女巫拿下就是你最大的失职！”
“现在，趁着老子脾气还没上来，赶紧滚到一边去！别在这杵着碍事！”
曾经的骑士此刻瘦弱的像一根竹竿，在那士官的推搡下竟直接往后一倒，脏污泥浆亦跟着泼在脸上。
这般当面羞辱，已然让骑士当场呆愣，可随后四面八方传来的，则是让他更加无法接受的窃窃私语！
“害，刚才那阵仗看着吓人，现在也不过如此嘛！我看所谓的圣裁骑士，就跟那帮女巫猎人们没啥两样~”
“教会到底怎么搞的，收了老子那么多税款，就养出来这么一帮干吃面包的玩意？退钱！”
先前包围自己的恭维与赞叹，顷刻间变作了质疑与辱骂。
对于将荣耀与信仰看作比生命还高的骑士而言，此间种种遭遇，就是对他最终极的侮辱。
……
高台之上，光头国王失望地将目光从潦倒骑士身上收回，转头盯向了不知所措的年迈教宗。
“连堪称王牌的‘圣裁骑士’，都倒在了女巫的手上，这要是传出去，你等的脸面可就挂不住了。”
“我们还有办法！请再给予一次机会！大人！”
冷汗已从教宗的脸颊旁寸寸爬过，此刻国王的脸上，这才现出了狰狞的狂怒。
“寡人要的是你们的脸面吗？寡人要的是整个诺维格瑞！”
“给了你们这么多的时间与资源，还清不走下城区里爬的那几窝老鼠，到现在更连个女巫也搞不定了？”
“要不是跟尼弗迦德那边战事吃紧，寡人恨不得现在就派大部队过来，把这里全都夷为平地！”
国王的怒容将年迈老者骇到差点背过气去，可下一刻他的脸庞却又恢复了平静，仿佛先前的暴怒从未出现一般。
“再给你们一刻钟的时间，如果还不能拿下那天上的畜生，就别怪寡人不留半点情面。”
“是！是！来人！传我的命令！把那个家伙放出来！”
教宗像是捡了一条命回来，赶忙招呼侍从去传递启动最后底牌的讯息。
而那位负责传话的侍从，更是浑身打了个冷战，不敢耽搁半分，一个闪身消失在走廊楼梯之中。
似乎想转变心情，光头国王转身看向高台的另一侧下方。
却发现先前隐蔽在树林中的‘老板’等人，不知何时已消失了踪影。
……
自从刚才圣裁骑士劈出那一剑，将小半个广场一分为二时。
被绑在刑架上的维克，就已被那冲击波震飞老远，落在地上昏死了过去。
“喂！醒醒！别睡了！”
在催促的呼唤下，维克勉强抬起沉重的眼皮，却看见眼前的地面，正不断地向后退去。
沉重的呼吸声在耳旁响起，他刚想转头看看，就听得另一边传来某位不耐烦的话语。
“嘿！他终于醒了！你也停一停！喘成这样，也不怕把肺跑炸了！”
眼前的世界骤然旋转，维克闭眼试图强撑眩晕感，只感知到屁股落在了某处松软的土地上。
等到睁开眼时，占据大半视野的，却是两张熟悉的面庞。
“老大！还好你没事！呜呜呜……”这是涕泗横流的斯瑞。
“他娘的！还好你命大！这样都没摔死你！”这是一脸无奈的‘老板’。
“你俩怎么凑到一起了？我这是……嘶！”
啪！
拍掌的声响，忽然从无人知晓的虚空中响起。
尚不知晓形势如何的维克突然心头一痛，当即跪倒在地，右手被某种无形力量给攥了起来。
“嘶——啊！！”
掌心处忽的传来一阵剧痛，像是一块烙铁在上边挥洒艺术。
皮肉灼烧的焦臭跟着袭来，证明他的感觉并非虚幻。
忍着剧痛，维克看向右手掌心，只见一道形似衔尾蛇的烙印，已然发黑变硬。
他扭头看向老板与斯瑞，却发现二人呆呆站在原地，像座雕像般丝毫不动。
此间种种异象，在维克的记忆中，只有一个人，或者说不是人的东西能够办到。
“恶魔？是你搞的鬼？你又想干什么？”
话音刚落，影子大师那轻佻的话语，在维克的耳旁响起。
“催促您完成契约的提醒，先生。至于具体的条款，请恕我现在无法告知。”
“哦对了，隐藏所有相关的记忆，是您自己提出的条件，我只是按规则流程办事。”
“好了，请开始您的表演，亲爱的维克先生。”
啪！
恶魔的话语随风而逝，伴着拍掌声的再次响起，后边的二人也似从大梦中醒来，茫然地望向四周。
而此刻维克的心中，亦掀起了滔天的波澜！
“我已经签下了契约？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