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徐静姝
“看来你已经和徐静姝接触过了。”重大新闻总算告一段落，现在开始插播广告并准备播放下午的电视连续剧。
大乔暗暗打量丁老的神色，心微微一沉。“丁老，你认识徐静姝？”这已经不是疑问句了，而是肯定句。
丁老是夔地夜行者中的老人，虽然从未直接接管四号坪安置小区，但毕竟是夔地里的事，大乔不信他一点动静都不知道。
丁老呷了一口老君眉后呵呵地笑了起来。“知道，想来你是新人，应该没听过断尾龙爷收她作了双修伴侣的故事吧？”
大乔刚拿过一只空的马克杯，听到“双修伴侣”，手劲一卸，“铛啷”一声杯子砸得粉碎。“双、双修？”双修伴侣？天！什么情况？她昨天晚上用净魔血灭了一晚上的女魔头是前辈断尾龙爷他……老婆？
她偷偷觑了一眼旁边的猫先生。果然，猫先生也露出个皱眉不快的表情。妖族和鬼族虽然并称灵界两大种族，彼此来往也算客客气气，但都默契地保持了一些距离绝不亲近。象断尾龙爷和厉鬼徐静姝这样不声不响结成双修的例子，虽然也有前例可循，多半不会受到褒扬。
“徐静姝原来住在夔地西北境之外的一个小山村里。命不好，一出生便遭遇了一场大饥荒，被父母卖给地主家做傻儿子的童养媳。她十五、六岁那年被老地主婆带着走出山村，头一遭来拈市参加集会，路过这儿时便和断尾龙爷发生了关系。”
大乔想了想，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个时候，她还是人吧？”
“是啊。年轻气盛，什么都不懂。只知道断尾龙爷是个厉害的大妖怪，想着有大妖置身，自己便和凡夫俗子有了区别。没想到断尾龙爷也是个撂挑子的。有了一夜因果便不管不顾了。徐静姝跟着婆婆回去他也不拦着，地主家的傻儿子和她圆房发现了端倪他也装作不知道。”
一百多年前，人类把女性贞洁看得高于性命。如果女方洞房花烛夜里被发现非完璧之身，最惨的下场便是浸猪笼，好一点给面子的便是自杀。
丁老对徐静姝前世的解说到此为止，后面的事大乔隐隐知道一个轮廓：她一身红嫁衣而亡，想必就是在洞花前被逼得跳了楼。但心中怨恨不消，又在头七那天晚上作祟杀了全村的人给自己出气，闯出了一条厉鬼逆道修行之路。
真是一个可怕的女人。大乔心想，明明是自己错在先，最后却把过错全算在别人头上。杀一个人一家人都不够，还要杀尽全村的父老乡亲给她陪葬。大乔忽然想到一个可疑之处。“我听说她是被一个牛鼻子道士封印的。您说她是在离这儿很远的小山村里作祟？她怎么……”
“她变成鬼以后怎么过来的，对吧？”
大乔猜到了一个可能：“她是来找断尾龙爷的？”如果是这样，这女人还算有一点情性。
丁老哈哈大笑。“你这孩子，特天真了一些。”
猫先生也笑了起来，露出两颗小小的虎牙抵在殷红的下唇上。
“是牛鼻子道士随身揣着那枚金簪四处走动。走到这儿时被断尾龙爷嗅到了老熟人的气息，便逼他交出金簪。牛鼻子道士也不是好家伙。他制成的金簪是枚法器，据说是准备送给一个姑娘的。那姑娘没等到他来金簪，便香消玉殒。他便索性拿这簪子封了徐静姝，准备把徐静姝炼成器灵。”
“啊！”大乔小小惊呼一声。徐静姝无论做人还是做鬼，早期遭遇都极度坎坷。难怪后期变成了一个人见人憎的女魔头。
“断尾龙爷和牛鼻子道士斗了三天三夜。最后以牛鼻子略逊一筹败北而告终。”
大乔看了一眼猫先生。她记得猫先生曾提到封印徐静姝的牛鼻子道士和他颇有渊源。虽然只是一语带过，也能看得出他对道士的道士修为极为推崇。连带得大乔也以为牛鼻子道士是个法术造诣颇深的得道高人。没想到从丁老嘴里听见的道士，就象高高在上的仙龙被打落凡尘一样，不仅有一个心心念念的姑娘家，还斗法输给了妖族一个妖怪。
猫先生怎会不知大乔心里的想法，他翻个白眼说：“封印徐静姝、和妖怪斗法的时候，牛鼻子才入门修真五年。”
大乔瞪圆了眼睛。修真五年便封印帝君厉鬼，还和大妖斗法三天三夜……这是什么样逆天的奇材？
丁老却误会了大乔脸上惊愕的表情，说：“道士确实厉害。不过你也别把断尾龙爷看成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的高手。他一百多年前已经是夜行者了，早就开始替夔地的广覆天君开始卖命了。”
大乔深深低下头，满面都是掩不住的惊愕。
关于断尾龙爷的情报，她知道得不多。她只知道断尾龙爷初入夔地的时候，仗着自己近千年的妖力，不知天高地与广覆天尊——那时还是叫广覆天君——争夺首夔地霸主之位。天尊和天君虽然是一字之差，但中间的实力差异可以用“云泥之别”来形容。纵然如此，同是天君级的断尾龙爷在广覆面前一败涂地，不得不遵守约定成为了夜行者间的中流砥柱，放下一切旖旎念头为广覆天君肝脑涂地的卖命。有了断尾龙爷的追随，广覆天君顺利摘取了胜利者的桂冠，一跃成为夔地上最尊贵的天尊级主宰者。
象断尾龙爷这样的大妖，却和修真五年几乎连初出茅庐也算不上的小道士拼了三天三夜才拼出个胜负。可想而知牛鼻子是个什么样的天纵奇才。大乔打了一个寒噤，心里暗暗祈祷将来有一天，千万别让自己脸黑遇上牛鼻子。小小帝君惹不起、惹不起……
“丁老，龙爷救下徐静姝就结成了双修吗？”这个问题很关键。
丁老点点头。
大乔暗暗呻吟了一声。如果她没记错，龙爷是个睚眦必报的性子。
昨天晚上后续如何，大乔并不知晓。但她明白，如果鬼域没有完成域主原定目标就断然撤除，只有两个原因——
第一，徐静姝自己撤除了鬼域，然后开溜了。这个机会十分渺茫，因为当时除了大乔锁定她，还有猫先生锁死了她的位置。再者，不吃掉小区内三千个生魂就自己服软开溜，实在不符合徐静姝那种变态的女魔头性格。
那么，就是第二种可能性了。
大乔悄悄瞄了一眼旁边淡定喝咖啡，却完全没被同桌丁老察觉到一丝存在的黑衣男。
第二，徐静姝被杀了。
猫先生放下空空如也的马克杯，朝大乔挑挑眉。“怎么？你在想徐静姝现在在哪里？”
大乔不知该如何作声。他现在贪方便对丁老做了隐身，只让自己看见听见。但是她一旦和他对话，就会暴露他的存在。幸好猫先生并不需要大乔和他一问一答对口形，径直说：“你以为鬼域是那么好撤除的吗？徐静姝对小区三千人魂虎视眈眈，怎么可能会放下到嘴的肥肉？”
所以？
“我把她吃了。”
“铛啷”一声——这是今天她摔坏的第二个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