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化雾
狗来福不愧是叼鬼的行家，就一眨眼的功夫，将钟洋从徐静姝鬼体里拖了出来。
大乔看了他们一眼：钟洋奄奄一息，几乎不能动弹了，魂体也一直在涣散。但是他和徐静姝终于分开来，保住一条小命的问题不大。而徐静姝就比较惨。她融合了钟洋的实力才堪堪达到天君初阶的实力。现在钟洋被剥离出去，她立刻就掉回了帝君大圆满境界。变成了和大乔同级水平。只不过大乔在帝君等级里垫底，而徐静姝在帝君里排行榜首。
大乔毫无惧色，挥剑指向徐静姝，净魔血满溢刀身，现在正顺着刀尖一点一点往下滴。“认赌服输，杀人偿命。徐静姝，你好日子到头了。”
“你要杀本宫？”徐静姝刚刚才受了重伤，现在趴在地上俯低做小。她捂着胸口轻喘一气，然后扬头笑问：“杀本宫，经过龙爷同意了吗？”
龙爷？哪个龙爷？
大乔心里一兀，划过另一个名字——断尾龙爷。
断尾龙爷是过去驻守这片地域的夜行者。那个时候还没有四号坪小区，因为靠着春河的关系，这片土地几乎年年都被水淹。二十年前他在附近酣睡时被人类搞基建削断了尾巴，自那之后便失去踪影，现在成了灵界的失踪人口。
“这事和你前任有关。”
大乔握着柳叶刀的手微微一颤。广覆天君所说的前任是这个意思？“断尾龙爷是夜行者里资历最老的一位前辈。”大乔一边隐藏起自己的情绪，一边想从徐静姝的脸上看出一些情绪。“他怎么会和你这种妖魔歪道有关？”
徐静姝脸上首先闪过一阵茫然的神色，随后她明白过来。她们俩人说的是同一个人。
“断尾龙爷？”徐静姝脸上挂起一起诡异的笑容，似乎想笑又不敢笑。她捂着胸口轻喘了一会，然后再度抬首。此时，那张如花似玉的脸庞被大乔噗了一口净魔血，变得坑坑洼洼象抠破了水豆似的，还不停地冒黑烟流脓血，看着十分恶心。“徐静姝这个名字，还是龙爷替本宫取的呢。”依然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横，水波流转。
大乔皱起眉头。“他……”她本想盘出实情——断尾龙爷早在二十年前失踪，不知去向。但徐静姝似乎茫然不知情地神色提醒了她，大乔微一顿口，面不改色地说：“断尾龙爷从来没有提到过你。”
徐静姝脸色一僵，怒吼道：“不可能！龙爷视本宫为掌上明珠，任本宫随意吞食这里的生魂，怎么可能会任由你这种宵小来欺负本宫！”
哟？大乔略一挑眉。隐瞒了部份事实说：“断尾龙爷已经调任其他地区去当夜行者了。没有和我办理交换。我接手这儿的时候，这儿已经有十年无人监管。虽然十年间无人监管，但生死循环阴阳往复从未乱过，直到你出现！”
徐静姝哈哈大笑。“小丫头片子，你敢在本宫面前撒谎，真是不要命了！”
落汤的凤凰不如鸡。大乔满心嘲意，正想刺她两句再追问更多有关断尾龙爷的事时，狗来福突然叼起钟洋跳上高台。大乔被狗来福突兀的举动分神了三秒。
“小心！”一个男中音凭空出现。大乔愣住，这是谁在说话？
她看向狗来福，狗来福看着她。不，狗来福在看她身后。大乔回头，她身后只有猫。那只猫眼中闪过一丝半讥半恼的眼神，然后张开嘴，露出四枚尖锐的犬齿。一开始，她以为这是因为猫想伸舌头舔嘴，结果从它嘴里蹦出一个男中音，带着一点淡淡的嘲讽味：“注意脚。”
符大乔会意低头。从徐静姝的裙摆下弥漫出一股细细的血红色的雾气。乍见第一眼，她便感觉浑身寒毛一炸。
徐静姝眸中闪过一道厉色，血雾不再遮掩，喷涌而出。大乔趁它还没有缠上身之前的霎那高高跃起，一举逃到半空中，再向下看，眼睁睁地看见徐静姝鬼影化无，变成了一层象长毛地毯般铺满整个天台的血雾。天台门被狗来福撞开后就一直没有关上，此时竟然变成了结界里的漏洞。血雾渐渐漫延，慢腾腾地向门内涌去。
这个时候，徐静姝想开溜？
大乔眼神一寒，正好和刚放下钟洋的狗来福对上眼。那傻狗笑呵呵地望着她，吐舌头，摇尾巴。
“笨狗，你还愣着干什么，快下去关门！”
来福微怔。它只犹豫了几秒，然后一跃而下。孱弱的钟洋在它背后伸手做出一个抓狗的姿势，似乎想要阻止——但来不及了，狗来福象上次叫它“家去”一样，后腿一蹬，已经直接跳进了血雾里。血雾立刻褪散开来，还是有些许雾气堪堪盖过狗来福的四只狗爪。。
“嗷——”来福仰头发出一声长长的嚎叫，惊得大乔打了个哆嗦。
徐静姝充满痛苦的鬼啸也从血雾里传出来。一狗一鬼仿佛同时承受了一种莫大的痛苦。
大乔从未听来福叫出这么凄惨的声音。这声长嚎叫得她头皮发麻，呼吸都跟着停了一会。等来福用嘴拱上门重新跳回高台时，大乔注意到四只狗爪已经被腐蚀没了，只剩下白骨嗒嗒地敲在地面上。她脑中嗡地一响，变是一片空白。她瞪着来福狗躺下去，痛得呼哧呼哧地喘气；她瞪着那四只白骨爪子，森森之色刺得眼睛又干又涩。
“来福？”大乔下意识地呢喃一声。
躺在地上的狗来福往她这边看了一眼。“汪。”这次叫得很轻，几乎听不见。
大乔悬在半空，有些今夕不知是何夕的味道。她头晕眼花，眼里既有血红色的血雾，又有白得刺目的狗爪。过了一会，她的大脑又被各种意识填满，渐渐凝集成一股强大的意念——
大乔赤红着眼睛凝视地面上翻滚的血雾，拔刀、破掌。鲜红的净魔血争先恐后地涌出伤口，汇成一股小涓再在空中破成一阵血雨抛洒进徐静姝的血雾。
徐静姝在雾气里惨嚎，比来福更痛苦。
而大乔毫不动摇，心中只有一个暴戾至极的念头：徐静姝，不能留。
这是她第一次萌生出不要把罪人交给上级处理，必须由自己亲手手刃的念头。
徐静姝犹不自知，在雾里惨嚎：“想杀本宫？你还差了一点火候。本宫就算跌落了境界也是后天帝君大圆满的境界，你先天帝君又如何？只有初阶实力如何和本宫斗？”先天帝君和后天帝君各有各的优势。前者自娘肚子里带来的神通如臂指使；后者通过悟道得来的神通诡谲莫测。象徐静姝这样化雾吞噬血肉的神通，大乔就是第一次看见。她自恃一身净魔血再配合帝君实力，对抗天尊也有一搏之力，压根不把徐静姝的威胁放在心里，而是直接抽刀劈掌，朝下方血雾尽情抛洒净魔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