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命
“3024、3025.....”
赛琳一个个记下宿舍号，这些都是武装人员的宿舍。
齐柏林帮的消息来源不错，山本正雄在樱魁3楼藏匿了大量武装人员，和娼妓们混在一起，配合上波塞冬发现的2楼仓库深处的武器装备，战力不可小觑。
若有人见酒吧防卫力量空空，敢贸然突袭，怕是要吃一个大亏。
等记下这些特殊的宿舍号，隐形涂液的倒计时也只剩下45分钟。
她回过头去，想要去外面探查。
“赛琳姐.....”萝卜颤巍巍的声音在语音里响起，“你现在在哪？”
“3003啊，胆小鬼，我说，”赛琳一边观察娼妓们的宿舍，一边道，“你不会从进来到现在为止，一步都没动过吧？”
连日的训练、马修的叮嘱让她收起了嘲讽语气，但还是忍不住表现出贬低意味。
“没...我也在做，”萝卜回道，“就是.....有点怕，想跟你一起。”
吼....
赛琳翻个白眼，刚想回他，却听3002的宿舍里爆发一阵争吵。
宿舍门敞开着，赛琳很自然地钻了进去。
娼妓的宿舍陈设简陋，和之前赛琳潜入进的武装人员宿舍完全不同，唯一能比较的优点是干净。
三个穿着和服的娼妓跪下来，各个抹了浓妆，年龄两大一小，两个年纪更大的护住身后年纪更小的，与四五个武装分子对峙。
武装分子和娼妓混居在一起，说不起冲突估计都不会有人信。
领头的那个武装分子捯饬了一头标准的黄毛大背头，一身皮衣，神色嚣张乖戾。
他钉鞋一踢房间里的长椅，便对三个娼妓中打头的吼道：“我说了，让赫子过来，结果来的怎么是你们这只老马桶？！啊？”
打头的那位娼妓染了一头紫发，扎起高马尾，眼睛大且细长，看起来就像猫的眸子。
她双手拉住身后怯怯糯糯叫赫子的小女孩，嘴角抽搐，说道：“黄茂大人，赫子已经很累了，她再做事的话....会累死的！”
黄茂一听，用很夸张的语调和身边的兄弟说笑，道：“累？听听咱们可爱的今井悠夜小姐说的笑话，马桶也会累吗？”
房间里顿时一阵讥讽欢笑，赛琳看得牙痒痒，心道，要是老娘被他们这样欺负，我一刀割断他的喉管。
她眼睛一瞥，看到黄茂身旁的柜子顶上有个水桶，嘴巴一咧，侧身钻了过去，一把子拉水桶下来。
还在欢笑着的黄茂被当头一个水桶砸得胡乱叫唤起来，大背头都打湿沾成一坨，黄发乱糟糟粘在额头上，颇为狼狈。
刚刚还被训斥的三位娼妓见他这幅模样，扯嘴绷住笑容，黄茂身旁的兄弟更是已经发出嗤笑。
隐形的赛琳见手段得逞，也开心地笑起来。
年轻莽撞的女孩没意识到，她能置身事外如上帝一般使绊耍宝不考虑后果，可置身事内的三位娼妓却没那么幸运了。
黄茂勃然大怒，青筋暴起，大喝一声：“你们还敢耍老子！”
本来看黄茂吃瘪的今井悠夜猛然意识到不对，摆手否认道：“这不是我们做的！”
在赛琳惊讶的眼神、三位娼妓的哀嚎声和黄茂的吼声里，魂进拳头打肉的闷音、骨头开裂的脆响和鲜血淌到地上的滴答.....
赛琳立刻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她的心里由然生出内疚感、羞耻感和前所未有的愤怒。
艾拉问道：“赛琳，你那边又发生什么了？”
赛琳却是比天空直接的多，她看着三个和自己年龄相仿女孩被打得不成人样，怒斥道：“我要杀了这帮畜生！”
宙斯人都傻了，他尽力控制心态，道：“刚劝回来一个，又来一个，你们到底想干嘛？萝卜，阻止她！”
先前问出赛琳位置的萝卜似乎早就赶到，他结结巴巴道：“我.....赛琳姐，你在哪？我们快走吧.....”
赛琳掏出破碎者霰弹枪对萝卜怒喝道：“你敢碰老娘，我就连你一块打死！”
萝卜发出一阵颤音，再也不敢说什么了。
“妈的！”宙斯无力地骂道，飞速要赶往现场。
在杂乱的现场，没人注意到空气中发出的霰弹装填声。
赛琳的手放到上，突感身后有人赶来，为了避免与来者相撞暴露位置，她赶紧往角落躲避。
来者是一位高挑的少女，黑发如瀑，眼眸如星，穿着浸透鲜血的剑道服，腰间别着武士刀，举手制止现场的行为：“请停一下！这里是怎么回事？”
黄茂转头见到来者，停下殴打，甩干拳头上的血，扭着脖子道：“是千代子啊......她们违抗命令，还往我头顶放水桶捉弄我！”
趴在地上的三女里，唯有今井悠夜还在反驳：“那不是我们做的！”
千代子看到地上的水桶，鞠躬向黄茂道歉：“私密马赛，黄茂先生。”
起身后，她拉住地上今井悠夜的长发，拽起她残破不堪，青紫满布的脸，命令道：“道歉！”
今井悠夜眼睛里蹿腾起火，质问：“为什么？”
千代子音调拔高一层，道：“道歉就是了！马鹿！”
在千代子逼迫的眼神下，今井悠夜从趴姿变为跪姿，和身后的两位娼妓一起磕头谢罪。
黄茂哼一声，扫视三人，道：“下次，一定要把最小的送过来！”
风波终于止息。
赛琳没有收起枪，而是把枪口对准了千代子。
千代子转身把门关上，今井悠夜立刻起身怒问：“千代子！明明不是我们做的事，我们为什么要道歉！！！”
千代子低头，沉默良久。
其他两位娼妓已拖着被打坏的身子，清理起宿舍地面的脏污。
要是被山本正雄看到宿舍脏乱的样子，他一定会勃然大怒，降下惩罚。
最后，千代子只从嘴里蹦出几个字：“这是我们的命。”
“我不认！”今井悠夜怒道，“我之前确认过他们的巡逻时间和监控探头死角了，有一条路可以逃出去，我不想再过这种生活了！”
刀锋破空之声响起。
眨眼之间，千代子的刀锋便立于今井悠夜的脖子跟前。
她冷冷道：“你们谁要是敢逃跑，我第一个杀了她。”
被刀锋指着的今井悠夜，眼神里却不是恐惧亦或愤怒，而是深深的失望。
同样的失望，千代子也在其它两个更沉默的孩子身上看到了。
她闭上眼睛，赶走杂念，收起刀锋，走到宿舍的厕所里。
她往脸上泼一把凉水，打起精神。
却听虚空之中响起一道嘲讽。
“你本可以杀了他，你甚至有机会杀了这里的老板，救她们所有人出去......懦夫。”
“谁在那儿！？”千代子猛地回过头，却什么也没见着。
死寂让人心慌。
她以为这是自己内心的拷问，便自问自答一般，朝空气说：“救她们出去，然后呢？我们能去哪？”
“我们能去哪？”
“我们能去哪？”
质问声敲打四面墙壁，荡来道道回音。
“可我们能去哪儿.....”
千代子的最后一声疑问，微若呼吸，尾音里传来哭腔，可在女孩脸上，却见不到半分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