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我以为你是来帮我的
“不过我也不是小孩了，这种带着寓意的故事，翻来覆去，我不知听了无数遍，我甚至不知她所言真假。”
陆羽看着金悦，哑然失笑：“直到我去到那口幽潭附近，当场就看见有人捞起那个铁笼，将一个女人往里面推。”
“那不是故事，对吗？”金悦眼眶泛红，看着陆羽，攥紧了拳头。
她的样子真是可怜极了。
“所以，我来回答你之前的问题。”
陆羽平静地看着她。
“如果是我的话，是否拉下拉杆，取决于谁躺在哪条轨道上。她躺在人少的轨道上，我就不拉拉杆。她躺在人多的轨道上，我就拉拉杆。”
“她总会活下来对吧？”
金悦凝视着陆羽，不知为何，她特别希望知道这个答案：“‘谁’是谁？”
“和澄潭一样澄净的人。”
空气忽然沉默了。
金悦死死凝视着陆羽。
“但这个世界上，不存在这样的人，对吗？”
她想说的是，如果真有这样的人，那她早就被吃抹干净了，就像那些被锁在铁笼里沉底的人。
陆羽微笑：
“是啊，所以现实情况是，我会救5个，或者更多，5万，15万。”
听到这句话时，金悦才突然反应过来，她愣住了。
“金悦，为什么要跟我在同一个房间，这么久不离开？”
陆羽缓缓站了起来。
看着颤抖的金悦，他毫不费力的夺过了她手中的枪，她根本没反抗。
“我…相信你。”
金悦喃喃着，她仰起头来注视这个高大的男人，原来他那么高。
“我以为你是来帮我的。”
陆羽将枪口对准了金悦的额头，拉开保险，手指放在扳机上。
“其实都一样。轨道上不论躺更多的人，亦或者只有一个人。”陆羽看向她那双好看的眼睛：“关键在于有谁值得被拯救。而这个世界上总是没那么多值得被拯救的人，对吗？”
金悦紧咬着牙，泪水慢慢从眼眶里流出。
她不甘心地看着陆羽：“我做错了什么？”
陆羽摇摇头，手指一直放在扳机上并未扣动。
“没区别。”
“那你为什么不开枪？”
金悦抹掉自己的眼泪，坐直了身子，恢复了以往冰冷的神情，眼中对陆羽的信任荡然无存。
陆羽有些恍惚。
这么久了，他都没听到断头鬼兴奋的鸣叫。
这名15岁的金悦，从头到尾就没有害怕过。
位于能够回溯的澄潭，用枪杀她是无用的。
陆羽缓缓放下了枪。
嘴唇颤抖着，牙关时不时撞到一起。
他看着这位坐在办公椅上冰冷凝视自己的少女，她的眼神不像是在等待审判或忏悔，而是在质问他。
陆羽忽然轻笑了声。
砰！
他转动胳膊，擦着金悦的头发朝墙上开了一枪。子弹划破她的耳朵嵌进墙里，裂缝爬出，墙上击出一个两厘米的深坑，她的耳朵上鲜血直溢。
可除了枪声以外没有别的声音。
“我看透你了。”金悦说道：“你其实很软弱。”
陆羽看了她一眼，将枪丢在地面，枪撞击地面发出冰冷坚硬的响声。
然后，他向前一步，径直抓住金悦柔弱的双肩，将她带着椅子一下子推翻在地，跨在她身上。
那双手，像之前一样掐住22岁金悦的脖子一样，掐住了15岁的金悦。
盈盈一握，好像能轻松折断。
力道越来越大。
金悦逐渐涨红了脸。
喉咙挤压，只能发出一些嘶哑的气声。
她本能的开始挣扎。
双手握住陆羽的手，想要将手掰开。
就这样持续了十来秒。
哪怕如此，陆羽也没有听见断头鬼的声音。
陆羽松开了手。
金悦嘴角溢出口水，和红润脸颊上流下的泪水混合。
她补偿性地深呼吸着，抹掉自己嘴角的口水，就这样躺在地面，头发和裙子都散乱了，露出肩和锁骨，还有脖间涨红的皮肤。
她柔弱却冰冷地看着陆羽：“懦夫。”
金悦冷笑着，真不知道她怎么还能笑出来：“你不是要经历那么多阻碍吗？你不是大凶之人吗？连杀一个女孩都做不到？”
陆羽沉默着看着她。
忽然，办公室外又传来了脚步声，不多不少，正好三个人。
历时十来分钟，他们回来了，马上快到门口了。
陆羽看向那个被金悦打坏的铁锁，拿起了它。
他又看向这张美的天衣无缝的脸。
那张脸的主人，也看着他。
手臂高高举起，手掌上紧紧攥着的缺口铁锁悬滞于空。
他尽力控制自己紊乱的呼吸，挥了下去。
砰。
铁锁染上鲜血。
砰。
铁锁和坚硬的物体碰撞，发出沉闷的响声。
砰。
砰。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砰。
铁锁被丢在一边，和枪撞在一块。
脚步声已至，站在门口的三人瞠目结舌地看着这一切。
男人跪倒在少女的尸体前，双手染满鲜血，双眼无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憨憨少年瞪大了眼。
“金悦——！！”傲娇少女发出大吼。
忽的，她的声音开始扭曲。
世界，在回溯。
陆羽看向眼前的金悦，她的尸体正以极快的速度倒退回正常模样，铁锁飞了回来，她头上的每一个钝伤都在恢复，墙壁上的子弹退回了枪口。
陆羽注视着周围的一切，整个世界都在倒退，又一次，唯独他没有。
金悦没有被断头鬼杀死，他也没有看到那只造成回溯的鬼。
“究竟是怎么回事？”
陆羽看着已经变得空空荡荡的办公室。
他望向一声巨响后便紧闭的办公室大门。
办公室里只有他一个人，他就像被锁在了这里。
陆羽无力地坐在办公椅上，看向自己的双手。
回溯带走了洒在地上的血迹，却没带走手上的血迹。
“难道杀死金悦的唯一方法，是把所有金悦聚集在一起，然后用出场券统一击杀吗？”
“还是说，她根本就没办法被杀死。”
陆羽靠在椅背上，看着天花板，天花板里好像浮现出了一张脸，那是金悦在死死盯着他。
“又是幻觉。”
自从驾驭了断头鬼后，幻觉变得十分频繁。
直到现在，陆羽都能隐约听到天台上那场大雨仍在落下。
他推开办公室的门，站在一直伫立在原地的尸者一号身边，凝视着仓库大门。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很快会有四名少年少年推开那道门。
而他，要把其中一个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