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至尊宝 杜飞熊
杜宗文追到城中十字街口,马尾巴毛也没影了,也不知转向了哪边,只得打转。这个人他是必须好好拜见的,既是情谊,也是功利,如果他真想做一番大事业,就必须好好运用诗圣的人脉!
不过话说回来,这个阿叔的事迹还真让人毛骨森然的,要亲近怕不容易。
“奴拜迎主人还宅!”
杜宗文将门推开房门,便看见磨勒跪伏在门内,很滑稽的画片,一时使他想起某些岛国动作片里的名场面。看着他这个虔诚的模样,也没有忍心斥责,冰冻三尺非一朝之寒。
刘一那花子是野草,而他是块有形有样的铁疙瘩,高温烧得骨肉松软后,再使大铁锤子一锤一锤捶出来的,要改变谈何容易!
“勒哥,我要向你赔罪!”
“主人此话,奴死不敢当!”磨勒惶恐,又将头磕在了地上。
杜宗文便向他说起上午的事情来,他的房间很偏,大厅里的事情即使能听到一些声响,也听不分明的。
道歉是因为他有机会替他报仇,却没有这样做。做为主人,自然无可厚非;作为伙伴,就有点说不过去了。伙伴应该是肝胆相照,不计利害的。
王去荣以后做了将军这仇就更难报了,史书记载面对着百官一片喊杀声,肃宗还是赦了这厮!
“今日杀他不得,往后可能就杀不了了!”
磨勒一头又磕在了地上:“奴无二主,也无怨仇。过往之事,奴都不记的。今日之事,主人独身犯险,却是奴的罪过!”
这样倒也好,省掉多少烦恼。杜宗文道:“你不记得,他记得,只怕这厮也不肯罢的!”倒也不怕他,他一个月做不了将军,自己却能成为河西的小县尉。
“勒哥,以后叫我‘主公’,我觉得…”
“…什来?”
杜宗文笑道:“我觉得女子叫‘主人’才更合适,日本国的妇人唤丈夫便是‘主人’,读作‘秀金’!”磨勒点头,日本人他也见过的,只是他不明白主人为什么会这样想,自己不是日本人,主人也不是日本人。
正闲话时,张千便在外面扣了门。杜宗文也正有事找他,那几个花子可怜,昨天是爱莫能助,今天有十贯钱入袋便应该与他们置买一身衣裳鞋袜。
“公子,有花子找!”
张千话还没完,刘一就喊了过来:“公子,那黑袍人去了城南!”张千嫌恶他腌臜,跺着脚道:“找打,出去!”刘一道:“狗来的我来不得?”
“哪有狗?”
“你不是?”
杜宗文笑了,问他详细。刘一眼睛往门里瞟,擦着鼻涕道:“先去了纸马店买了香烛纸马,便往城南走了。城南有个葬人岗,多是往那里去了。公子要去得拿牢实的长棍,那里野狗成了群,吃尸都吃得眼珠子赤红,了不得的!”
却是如此,怪道不理会人!
杜宗文道:“你与我领路可好?”刘一将头一甩道:“不好,让昆仑去,他又黑又臭又丑,狗也不吃他的!”杜宗文道:“哎呀,昆仑适才还跟我说,主公既看那个刘花子乖觉,为什不将在身边跑走使唤的,也可怜他孤苦!”
刘一怔了怔,转身就跑:“我才不要人可怜,值昆仑他娘!”
“值”就是“日”,在中古时两字的韵母同为“质”,声母虽不同,但是带点情绪咬牙切齿读出来就差不多是一个音了。写成“值”,大概是因为这个字更具象化,可以拆解成“人且大”,且者,丁也,很形象吧?
杜宗文倒没有想到刘一会是这种反应,他还以为这厮会感激涕零呢!但他还是将置买的衣裳鞋袜的事说与了张千,张千迭声应了,又说如果真要往葬人岗去他便给寻根好粗棍。
当杜宗文以至尊宝的姿势扛着腕粗的棒走出南城门时,却听到刘一在身后唤他,这厮蓬头赤足,一身破衣烂裳,拄着一根高出自己一半还多的长木棍站在风口中,风摇着他,就像摇着野草。
他却岿然不动,污黑的圆脸上瞪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背景是灰暗的南城门,透着光又笼着黑的城门洞子,城头有旗猎猎作响。
真的很像《大话西游》的画面。
不知道为什么,杜宗文有些感动,也莫名觉得这个小花子的形象要远比城子高大。
“壮士,有何贵干?”
那厮便笑了:“给你领路!”却没有动。杜宗文学他的样子将头一甩:“不好,让他人来!”刘一道:“没他人,只有我!”杜宗文扭头就跑,还是学他的样子:“我才不要人可怜,值野狗的娘!”
刘一稍一愣神,大笑着便追。追逐了一段,两人都缓了下来。杜宗文道:“那你做不做我小弟?”刘一欢喜道:“小弟?结义么?”
结义你个鬼头三,我一个二十二岁的大学生跟一个八九岁的小学生结义!
“差不多吧,我是老大,说什就是什,你不得说不好!”
“你说吃屎,我也说好?”
杜宗文笑了,怎么小朋友都是这种思维,都没有时差的:“是!但是我会和你一起吃!”刘一皱了皱眉头,问道:“吃酒吃肉呢?”杜宗文道:“嗯…也是一起,不过我给你你才能吃,我不给你不能抢!”
“那你总会给的?”
“会给的。”
刘一站住了脚,手向天一指道:“好,那我刘一便做你的小弟!”杜宗文也指天道:“那我杜宗文便你的老大,来拉个勾!”不由地便笑了起来,哎呀,这种感觉真好,好像又回到了现代,不装不作,自由自在。
“刘一,老大赐你个名字!”
“什名字?”
“刘宝,字至尊!”也不知会不会讳皇帝的忌讳,且不管这么多。
刘一将名字念叨了几遍,跳脚道:“老大,我喜欢这名字,多谢老大赐名字!”杜宗文看着他,眼睛充满了昵爱。
“老大的字是什?”
杜宗文一时倒愣住了,自己竟然没还字,熊儿是小字,上不了台面,想了想后便道:“飞熊!飞熊得志扶炎汉,平步青云玉雕栏。”刘一摇头道:“听不明白,老大给解解经。”
说话间,前面便有了狗吠声,听着还真挺惨人的,阿叔来这种地方干嘛?他的亲故又怎么会葬在这种地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