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深水憎恶
杜桑点点头，将手枪塞回外套中，顺手拿过一座黄铜烛台，朝最近的一只骷髅砸去。
骷髅碎成一堆枯骨，但在法术的作用下，很快再次凝聚。
【次级亡灵复活术】爆发力远不如同阶的塑能学派法术，复活出的骷髅孱弱无比，但胜在绵延不绝。
这些不死生物挤满了铜门，还在源源不断地涌进研究室。
正当它们将通道彻底挤满的刹那，夏尔的咒语也刚好念到最后一个尾音。
他将左手放于心脏上方，另一手朝前空握。
“以吾之血，以汝之焰！”
“【卢卡斯的炎魔之爪】！”
硫磺迅速缩小，火焰从手心喷吐而出，形成一只巨大的手爪，朝骷髅们扫去。
烈焰席卷半个研究室，钻入来时的隧道。
哪怕被法术凝聚在一起，骷髅也依旧由凡人的骨骼构成。
在接触烈焰的刹那，就迅速断裂，最终化作一团灰烬。
杜桑看呆了。
“夏尔，你是不是被恶魔附身了？”
这真的是人类能掌握的力量吗？
杜桑忽然觉得，眼前的一幕似乎有些眼熟，宴会厅内的恶魔是不是也用过这招？
“你想多了。”
夏尔长出一口气，心中一块大石落地。
还好隧道外有竖井连通地面，空气得以周转，不然仅是一道火焰，就能瞬间耗空室内的氧气，骷髅被烧成灰烬，自己两人也离死不远了。
哪怕是现在，他也能明显感觉到，阴冷的研究室骤然变得炙热难耐，被火焰燎过的砖头如刚出窑般通红。
“杜桑，把铜门的门锁敲烂，不然还会有骷髅进来！”
他已经摸清了玛那流通的道路，支撑法术的能量，正是从门上的四条铜蛇上汇入锁孔中。
这是个陷阱！
杜桑捡起烛台，朝门锁砸去。
随着门锁被砸扁，蛇目也不再发光，【次级亡灵复活术】终于停歇下来。
“该死，夏尔，你是厨师学校毕业的吗？怎么只会放火？我快被烤熟了！”
杜桑抱怨道，满头大汗。
“你先别急。”
夏尔正低头看着研究台上的笔记，上面是一则则实验记录。
先前的猜想没错，这间研究室六十年前属于一名外科医生，同时也是那时的侯爵——当今侯爵的祖父，特聘来的贴身大夫。
他是一名死灵学派的法师，热衷于研究生物构造。
扫视一眼手稿，夏尔不禁赞叹，此人的医学水平着实不低。
如此看来，弗拉芒那些只会开栓剂和草药，动辄放血截肢，死磕“体液”学说的医院骑士，才更像用赐福欺骗民众的巫医。
手稿仅限医学，并没有关于研究室的叙述。
夏尔不禁疑惑，这名巫师到底遭遇了什么，为何房间一副仓促离开的样子。
“杜桑，咱俩在房间里分头找......”
没等夏尔说完，杜桑就惊呼一声：
“找到了！”
他早就耐不住热，将所有橱柜和桌底都看了一遍。
竟然真在一张桌子底部看到了一扇活板门。
把手光洁如新，有打开的痕迹。
“那女巫应该就是从这下去了。”
杜桑用力掀起沉重的活板门，露出一个黝黑的洞口，一把木梯通向下方。
“我先走，有问题你就施法。”
“好。”
夏尔答应道，实际上焰爪的冷却至少还有十五分钟，但若是情况紧急，还有真理之塔可用。
“呸！什么鬼地方。”
杜桑啐了一口，刚下木梯，一股刺鼻的腐烂味就钻入鼻中，如同被遗忘在橱柜中的死老鼠。
“啪！”夏尔打了个响指，【火焰扳机】点燃一侧的火把。
“下水道？”夏尔一愣。
一条宽约五米的拱形隧道映入眼帘，中间是一条湍急的地下暗河，两侧是石板搭建的过道。
一连串散发着微光的萤石镶嵌在石板中，照亮整条暗河。
“下水道是什么？”杜桑疑惑。
夏尔这才想起，弗拉芒根本没有完善的排污系统，哪怕是贵族居住的枫堡区，也全靠露天沟渠排入港湾。
“你在弗拉芒的街道混了这么久，没见过这条水路吗？”
夏尔朝水道的一侧看去，萤石的微光延伸到百米之外，仍没到尽头。
杜桑反问：
“你看我像水耗子吗？这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侯爵夫人的情人，钻她的臭水沟做什么？”
“不一定是侯爵家的，大概率联通着其它建筑。”
“你说得对，巫师大人，但容我冒昧一问，您有没有那种寻路的法术？”
“没有，我们只要能找到下一个出口，也算离开侯爵府邸了。”
杜桑脸色一垮。
二人沿着石板过道，朝着萤石指示的方向走去。
十五分钟后，依旧没出现新的木梯。
“夏尔，你看这臭水是不是变颜色了。”
杜桑冷不丁来了一句。
夏尔连忙举起火把，照亮水面。
的确，暗河的水流已然变得黝黑，漂浮在上的污垢也明显减少。
水变深了。
“先别管，我感受到气流了，应该离出口不远。”
“没事，就是看着怪渗人的。”
杜桑嘟囔着，将一枚石子踢入水中。
下一刻，二人同时瞪大了双眼。
石头没能溅出任何水花，反而造成了一个小漩涡。
漩涡还在不断扩大。
“不对劲！离水边远一些。”
二人贴着墙壁防止身后的袭击，警惕水道中的动静。
漩涡底部，一个黑影正在迅速扩大。
有什么东西正在上浮！
“该死的。”
杜桑抬枪扣动扳机，击发药火花迸射，铅弹钻入水中。
一抹黑色的液体率先浮出水面。
这是......血吗？
没等夏尔细看，黑影钻破水面，直立在二人面前。
“操。”
杜桑动作一僵。
在此物可憎的面目前，水道的臭气都显得没那么令人作呕。
这是一具泡水浮肿的腐烂尸体，目测三米高度，通体被垃圾和水草缠绕着，呈现出暗绿色，脓包和疤痕布满表皮。
望着浮肿表皮上的缝合伤口，夏尔认出此物。
“这是【深水憎恶】！”
“跑！”
没等憎恶行动，他赶忙招呼杜桑，沿着水道狂奔起来。
“那是什么鬼东西？”
杜桑一脸震惊。
“一种由尸体缝合成的人造傀儡，是死灵学派的产物！”
由于没有统一的制造方法，真理之塔对这东西的记载寥寥无几，只知道最早的【憎恶】，来自一名猎巫运动时期的死灵学派法师，在法师塔被围困数个月后，他试图利用有限的材料和大量的尸体，在物质位面仿造出一支恶魔军团。
结果显然易见，他成为了【憎恶】的第一名牺牲者。
【憎恶】一词在阿赛特语中，也有“人造混乱”的意思。
“什么玩意，这东西是人造的？”
杜桑听不懂。
夏尔回头一看，停下了脚步。
躲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