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我的话比天大
哇，这么劲爆！那一定要看看。
李慕洲也顾不得回去换身衣服，穿着双苏草儿给他做的大棉鞋，披头散发的就跟着人群跑了过去。
等来到二营营舍，门口已经被一营的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两方人手中各自抄着家伙，怒目对视。
高四九对着堵着门的秦山，喷着唾沫星子：
“秦山，老子现在是给你面子，你要是识相就把调戏我老婆的那个畜生交出来，不然老子自己带人进去找，到时候人是死是活，就由不得你了。”
一营是高四九一手带出来的老人，此时个个义愤填膺，齐声喊道：“把人交出来，打死那个狗娘养的。”
秦山知道自己这边理亏，心中暗暗叫苦，但他作为二营营长，也不能眼睁睁看着高四九进去绑人，不然以后营中兄弟谁会服他。
想着，他梗着脖子说道：“高四九，我的人犯了错，我自己会管教，还容不得你来指手画脚的。”
“呦，才吃了我们山字营几天饱饭，气那么壮了啊。”
高四九上下打量了下他，朝地上吐了口唾沫，骂道，“我呸！真是养了你们绿营这群白眼狼，大人可怜你们，把你们捡回来，吃我们的穿我们的，现在反而欺负上我们，娘卖批，老子今天就替大人好好管教管教你们。”
秦山被高四九这几句说的满脸通红，恶狠狠盯着他说道：“高四九，你说谁是捡回来的？”
“就说你，你们。”
高四九扫了一眼秦山和他身后的人，哼了声：“一群废物，那时候穷得连条裤子也没有，现在还敢和我犟嘴，怎么？忘了当时清波门上抢蹄髈吃的样子了？”
后面正在看热闹的李慕洲听到这句，眼睛就眯了起来。
这边，秦山忍住心中的怒火，深吸了口气，朝高四九拱了拱手：“今日之事我自会和李大人禀告，高营长，这是我二营营房，不送！”
他转身正要走，却被高四九一把抓住肩头：“老子让你走了吗，把人交出来！”
秦山再也按耐不住，转身抓住高四九的手腕一翻，高四九也毫不退让，两人就此扭打在了一起。
两边士兵见营长都打起来了，也加入了战团，拿棍子的拿棒子的，还有人从地上抠出砖头，拿在手上当做武器。
“为嫂子报仇！”
“别让一营的人欺负了，兄弟们，上啊。”
霎时，叫骂声，棍棒的碰撞声交织在一起，场面那叫一个乱啊。
李慕洲也不喊停，掂着脚站在后面兴趣盎然的看着。
这时，一个士兵被推到他身前，被他伸手托住，问道：“小兄弟，劳驾问下，到底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早上嫂子去饭堂打饭，路上遇到几个绿营的狗贼言语调戏，高大人就来找他们算账了，欸，这时候你还问个屁啊，你是不是一营的人，怎么不来帮忙？”
说着那兵士一回头，这才看清是李慕洲，吓得人一哆嗦，“李大人！”
手中的木棒咣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周围的士兵听到这声李大人，也纷纷朝这边看来，一看也都停了手，顺便拉住了边上的人。
如此，就像多米诺骨牌一样，没一会两个营的人全部住手了，手足无措的看着李慕洲。
初春的清晨又恢复了宁静，只剩秦山和高四九还像连体婴一样在地上扭打成团。
“老子今天要好好和你算算帐，秦山~”
“好啊，高四九，就你这三脚猫的功~”
秦山扭着高四九的手正要说下去，突觉周围安静了下来，抬头一看李慕洲正看着他俩，赶紧对高四九说道，“李大人来了，还不住手！”
高四九听李慕洲来了，猛地一惊，赶紧松手，然后和秦山两人站起向李慕洲抱拳行礼：“大人！”
“蛮好，不错！”
李慕洲笑眯眯的看了一眼两人，然后背着手慢悠悠的走了。
山字营老营的人都知道有句话叫：李大人一笑，阎罗驾到。
他要是骂的凶，骂完了就什么事都没有，他要是不骂，反而对你笑，那你就自求多福吧。
高四九赶紧跟了上去，秦山只愣了一下，也赶紧跟在了高四九的后面。
回到屋中，徐清禳已经在吃饭了，李慕洲什么话也没说，接过苏草儿递来的稀饭，呼噜呼噜就吃了起来。
高四九刚要开口，李慕洲用筷子指了指两人：“早饭都还没吃呢吧？坐下来一起吃点，我和你们说啊，这一天之中就早饭最重要了。”
说着，扭头喊道：“阿草，盛两碗粥出来给两位营长大人。”
两人互相看了眼，面对面的坐了下来，接过苏草儿端来的粥，客气的道了声谢，又看了眼李慕洲，只见他慢条斯理的喝着粥，还夹了筷小菜。
脸上甚是平静，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他越是这样，高四九和秦山两人心中越是慌，特别是高四九，感觉都有些喘不上气来了，他可是见识过李慕洲发起狠来是什么模样。
不过现在李慕洲不说话，他也不敢出声，只能朝徐清禳投去求助的眼色，没想到徐清禳当他是透明的一样，任他把眼皮都眨出火星子来了，都没朝他看一眼。
那还能怎么办，先吃饭呗。
一口热粥刚进嘴里，高四九就感到有一物从他耳边嗖的飞了过去，紧接着院中发出啪嗒的炸裂之声和李慕洲的咆哮：
“高四九，我问你，你特码又是谁捡来的？你不过是吴山驿的一个马头，老子把你提上来管了山字营，你特码的就这么给我管得？啊？
还笑别人没裤子穿，你特码能好到哪里去，吃了几天饱饭你还真以为你是个人了？
老子今天和你说，只要进了我山字营的门，就都是我们的兄弟！要是再让我从你嘴里听到什么老营，绿营，你立马给老子卷铺盖滚蛋！”
“可是大人，他们~”
高四九刚想解释，就被李慕洲硬邦邦一句话给打断了：
“军中没有可是！”
这时，朱贵得讯赶到，李慕洲瞥了他一眼，说道：“你来的正好，高四九军中聚众斗殴，辱骂同僚，按军法如何处置？你只说处罚，别说什么情有可原。”
朱贵无奈回道：“打二十军棍！”
“拖下去，打！”
秦山这时也坐不住了，站起来道：“大人~”
“你的事我等下再说。”李慕洲看了朱贵一眼，道，“要我自己动手？”
高四九霍的站起身来，硬气的说道：“不容你李大人动手，朱兄弟，你打吧，最好打死我，以免挡了他救命恩人的路。”
李慕洲的脸色变得铁青，徐清禳见势不对，急忙朝朱贵使了一个眼色，朱贵心领神会，招手让军法处的两人拉着高四九就去外面行刑。
啪啪啪，打军棍的声音即使隔了一堵墙也清晰可见。
秦山如芒刺背，如坐针毡，再也忍不住了，抱拳说道：“大人，此事是我营兵士有错在先~请饶了高大人这次吧。”
李慕洲没理他，喊来了张林，吩咐道：“去绕着吴山驿跑一圈。”
“是，大人。”
张林应了声，转身跑步离开了，秦山被整了一头雾水，而李慕洲则依然悠闲的吃着早饭。
没一会，张林回来了，李慕洲又说：“再去跑一圈。”
“是，大人。”
到这个时候，秦山似乎有些明白了，他看着李慕洲那张平静的脸，感到了一丝恐惧从他的心中钻了出来，绕着四肢百骸游走一圈，又回到了自己的心中。
李慕洲抬眼看了他一眼，缓缓说道：“秦营长，你来山字营时间还短，可能不清楚，我山字营中人收到命令，从来不问为什么，而只管执行。
因为在山字营，军令大于天，军纪大于天。而我这个人，不问缘由，只看结果。
所以，没我将令，就算山字营全部死在了清波门，他们也不敢后退半步。这也是王大人为我营取名为山的缘故。”
轻轻几句话，就像一座山压在秦山的心头，让他额头微微渗出汗来。
“大人，末将谨记大人教诲。”
“秦营长啊，你知道我为什么要从徐军门那里把你要来，又让你管了二营？”
秦山嘴动了好几下，最后蹦出一句：“末将不知！请大人赐教！”
李慕洲用筷子敲了敲碗边，道：“别人都说是因为你救了我的性命，这种话我都懒得搭理。
那汪贵也救了我，圆觉大和尚也救了我，我为什么不让他们做？因为我觉得你秦营长是个人才，不想你在绿营被埋没了。
还有那些绿营的兄弟，我可是花了大价钱才从徐绍良手里把人要来的，这些钱我能募多少兵，为什么非得找他们，还不是你秦营长说这些兄弟都是些敢战之士，都是可造之才！
结果呢？那高陈氏我见了都要恭恭敬敬喊声嫂子，你的人竟然去调戏她。唉~”
这番连敲带打的话让秦山彻底慌了，低着头抱拳道：“末将带兵无方，请大人重重责罚。”
“谁做的，我会让朱贵去罚。这次是高四九先动的手，所以你我就不罚了。”
李慕洲抹了抹嘴，轻轻说道，“记住，山字营中军纪就是天，我的话比天大！这话我不想再说第二遍。你也不要多想，二营交给你，我还是放心的。”
秦山背上的冷汗是一层层的往外渗着，应了声之后就告退转回了二营。
进了营门，兵士们围了上来问长问短，其中一人说道：“把总，我们都被人堵门口了，这口气兄弟们咽不下~咱绿营的人没那么好欺负。”
秦山朝他看了眼，啪的一耳光就重重打在了他脸上，冷冷说道：“老子是山字营二营营长，以后再让我听到绿营二字，别怪我秦山不顾往日情分！
还有，去把早上闹事的那几人给我绑了，我亲自送到军法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