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长毛到底来不来了
十二月二十日，随着年关将至，李慕洲心中的阴霾也越来越重。
李秀成，这个能把曾国藩打哭的太平天国天才将领，给予李慕洲的心理压力实在是太大了。想到即将与这样的对手抗衡，他的心里是一点把握也没有。
稍稍能给他些安慰的便是表忠祠演武效果很好，除了募捐款项超额完成之外，他的山字营总算不是一个架子营了。
杭州人看似弱弱的，其实有个外号，叫杭铁头。
你不惹他是，他就是人畜无害的咩咩羊，要是真逼急了，管你天王老子，那也要碰一碰，陈黄氏，不，高黄氏不就是最好的代表吗？
各种太平天国要来的消息通过各种渠道在杭州城内传播，有些人忙着跑路，但跑不了的那些人中不乏热血之士，加上山字营丰厚的俸禄的待遇，这一个月来报名参加团勇的络绎不绝。
现在山字营的编制是在湘军的基础上进行了一些调整。
李慕洲亲任山字营营官，亲卫十人。
高四九为副营官，负责前后左右四哨，每哨八队，分为四队长矛，四队刀手，每队十二人，加上哨长，护勇二名，每哨是九十九人，共计396人。
朱贵为管务处管务官，主管军中军法号令，领一队十人，李慕洲还特别给他们取了个名字，叫宪兵；
成老夫子和齐林任正副粮台，专职负责粮饷军械，他俩手下也有兵，也就是后勤队，都由金安这种当时想开小差的人组成。
除此之外，还编了六队亲兵，每队十人，人都是朱贵从最初那十六队中挑选出来的。
抬枪队两队，每队十五人，五把抬枪，共三十人。
管务处、粮台、亲兵和抬枪队由李慕洲直接指挥。
这样林林总总算上，整个山字营共计531人。
今日，李慕洲喊上了徐清禳、朱贵还有高四九，四个人围在一起，正聚精会神的看着上面的一张图。
这图是徐清禳这段时间走遍杭州各处画出来的，对此，李慕洲真是十分的佩服。
虽然画的抽象了些，而且距离也不是很精准，但杭州周边各个山头要道还是画的很仔细的。老头子为了画这张图可是走了不少山路。
“四九，你和长毛交过手，他们是怎么打的？”
高四九想了想，说道：“长毛惯用阵法，有螃蟹、伏地、百鸟、牵线，其中最难对付的是螃蟹阵，最歹毒是百鸟阵。”
螃蟹？百鸟？
李慕洲愣了下：“具体说说。”
“螃蟹阵就是将全军分成三部，中部围成一团，人少，两翼堆积重兵，左右包抄迂回，就像螃蟹一样。如果我军攻击其两翼，则他中军分出两队挡住我军攻势，两翼再次包抄。”
李慕洲思索了会，问道：“那如果我军分成前后两部，前队缠住，后队等待时机再出击呢？”
高四九苦笑声回道：“大人，螃蟹不仅有大钳，还有八条腿呢。长毛的两翼也分几队，用前锋缠住我军前部，然后剩下几队汇合中军等着我后军呢。
我军如果分成几部攻击，那他们就大螃蟹变小螃蟹，我们吃过不少亏，所以我说此阵最难对付。”
“我也听过此阵，一层套着一层，如千瓣莲花，所以又称莲花抄尾阵。”
徐清禳点了点头，问道，“那百鸟阵呢？”
“我军对阵，必然是收拢兵士，加厚防线，而太平军有时和我们相遇时，会把整军化成百余个小队，每队二十来人，我军不知道他攻击何处，阵脚就乱了。
那长毛见有缺口，那百十余小队又汇拢起来攻起一点，当年曾帅在兴化就吃过这个阵法的大亏。”
李慕洲听到这里明白了，太平军擅长在运动战中寻找战机，这需要很高的战场洞察力和微操技术，这点自己肯定是比不上的。
想了想，他问道：“曾国藩是怎么打的？”
“结硬寨，打呆仗！”
说到曾国藩，高四九有点来劲了，“每到一处，就算待一天，曾帅也要求修寨，而且要修的极为牢固，壕沟，陷阱，鹿砦一个都不能少，那寨墙要修到一丈多高。
有时候我们要修到天黑才能休息。可这样的确有效，长毛要是没炮，根本就别想打进来。”
“有道理！”
李慕洲轻轻点了点头，曾国藩和自己一样，其实都不会打仗。
既然指挥上比不过李秀成这样的天才，运动战打不过你，那么咱就索性缩起头来，和你打消耗战，不败就是胜。
想着，他和朱贵说道：“你记一下，让成老夫子那边找铁匠去打一批物件来，图纸我晚上给你，和他说，不要怕花钱，铁口要好。还有，买两千条麻袋来，装粮的那种。”
朱贵赶紧在纸上记下，高四九搓了搓手，呵呵笑道：“大人，咱什么时候去买些马，不用多，整个六棚二十来匹就行了，咱也练个马队！”
“马队？”
李慕洲没好气的瞪了他眼，点了点桌上的地图，道，“睁开你的大眼睛看看，咱杭州城三面环山，一边靠着钱塘江，城里街巷窄的和你的脑子一样，你和我说说，这马跑得起来吗？
这马多金贵，你他娘的以前是马头，你会不知道？
真要过瘾，驿站还有几匹马，你骑出去溜溜就得了，还想要马队，瘦马要不要啊。”
李慕洲正打算火力全开，好好怼怼这个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的败家玩意儿，亲卫队长张林从门外走了进来，拱手道：“大人，王抚台差人来请你马上去趟巡抚衙门。”
“知道了，我马上就去。”
说着，李慕洲把笔管一丢，对几人说道，“军师，你们再议议，如果你们是长毛，你们会从哪里打杭州城，会怎么打。”
到了巡抚衙门，等李慕洲来到三堂，王有龄正一个人坐在椅上正在发呆。
见李慕洲向自己行礼，他才醒过神来：“慕洲你来了，营中可好？”
“一切都好，请王大人放心。”李慕洲低头行了礼，抬起头问道，“大人叫我前来，可是长毛这边有动静了？”
“就是因为没有动静啊。”
王有龄莫名其妙的说了句后深深的看了眼李慕洲，道：“慕洲，你和我说实话，这长毛到底还来不来了。”
李慕洲人有些傻了，别人都是怕长毛来，听大人你的语气，怎么还有点盼着长毛来呢？
咋地，你以为长毛是小怪，想刷经验啊。
王有龄看出他的疑惑，从袖中掏出一份奏折递给了他：“你看看。”
李慕洲狐疑的看了王有龄一眼，看起奏折认真看了起来，等看到其中一句时，他的眼皮猛地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