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再觅线索险象生，萧瑾遭害志难倾
夜色如墨，深沉得化不开。萧瑾一路奔走，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跳动。钱掌柜闪烁其词，二少爷反应过激，种种迹象都表明这案子远非表面那么简单。周媒婆，或许是她，能解开这层层迷雾。
终于，在七拐八弯的小巷深处，他找到了周媒婆那扇破旧的木门。门半掩着，透出昏黄的灯光，像一只眯着眼睛打量着外来者的老猫。萧瑾深吸一口气，抬手敲了敲门：“周媒婆，是我。”
门吱呀一声开了，周媒婆探出头来，脸上满是警惕：“萧瑾？这么晚了，你来做什么？”
“有些事情想问问您。”萧瑾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和，他注意到周媒婆眼中一闪而过的慌乱，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周媒婆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侧身让萧瑾进了屋。屋内简陋逼仄，只有一张破旧的木桌和两把椅子。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霉味，混合着不知名的草药味，让人有些不舒服。
“你想问什么？”周媒婆点燃一盏油灯，昏黄的光线照在她满是皱纹的脸上，显得更加阴森。
萧瑾开门见山：“关于舒老爷的死，您知道些什么？”
周媒婆的眼神闪烁了一下，连忙摇头：“我什么都不知道，那天我只是去送些东西，什么都没看见。”
萧瑾自然不信，他从袖中掏出一小锭银子放在桌上：“周媒婆，我知道您不容易，这点小意思，就当是给您买茶喝。”
周媒婆的目光落在那锭银子上，贪婪之色一闪而过。她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伸手将银子揣进了怀里。
“其实……我确实听到了一些风声。”周媒婆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听说，老爷的死，跟大夫人有关。”
萧瑾心中一动，不动声色地问道：“哦？怎么说？”
“我听人说，老爷生前和大夫人吵了一架，还动了手。第二天，老爷就死了……”周媒婆说到这里，突然停了下来，警惕地看了看萧瑾。
“还有呢？”萧瑾追问。
周媒婆支支吾吾地说：“没了，我就知道这么多。”
萧瑾知道她还在隐瞒，但他也不想逼得太紧，免得打草惊蛇。他站起身来，准备离开：“多谢周媒婆，今日之事，还望您不要外传。”
周媒婆连忙点头：“放心，我什么都不会说。”
萧瑾走出周媒婆的家，夜色更浓了。他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明月，心中却一片阴霾。周媒婆的话，虽然有所保留，但也证实了他之前的猜测。大夫人，果然与此事脱不了干系。只是，她为什么要杀害自己的丈夫？这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秘密？
他正沉思着，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他猛地回头，却只看到一个黑影一闪而过，消失在黑暗的小巷中。
“谁？”萧瑾低声喝道。
没有回应，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萧瑾心中一凛，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他快步走向小巷深处，却在拐角处看到了一封信，静静地躺在地上。他捡起信，借着月光，看到信封上写着四个字：小心大夫人……
萧瑾捏着那封信，字迹潦草，却力透纸背，警告意味十足。他将信收入怀中，警觉地环顾四周。寂静的巷子里，只有他一人，适才的黑影仿佛只是他的错觉。但这封信的出现，却让他确信，自己已经踏入了一个危险的漩涡。有人不想让他继续查下去，而这个人，很可能就是大夫人。
第二天清晨，大夫人一反常态，早早地来到了祠堂，召集了所有家仆。她声泪俱下地哭诉，说萧瑾仗着老爷的信任，在府里横行霸道，甚至威胁周媒婆，逼她作伪证，陷害自己。
“周媒婆年纪大了，胆子又小，哪里经得住他这般恐吓？可怜她一把年纪，还要受这种委屈！”大夫人哭得梨花带雨，捶胸顿足，仿佛受了天大的冤屈。
家仆们议论纷纷，看向萧瑾的目光充满了怀疑和敌意。周媒婆站在人群中，低着头，一言不发，但微微颤抖的身躯却似乎印证了大夫人的话。
萧瑾冷眼看着这一切，心中冷笑。大夫人这招先发制人，玩得倒是炉火纯青。他正要开口辩解，二少爷却抢先一步站了出来。
“娘，您别太伤心了。这萧瑾不过是个小小的县衙小吏，竟敢如此嚣张跋扈，简直目无王法！我看，不如将他赶出府去，免得他再兴风作浪！”二少爷义愤填膺地说道，眼神里却闪过一丝阴险的光芒。
大夫人故作犹豫：“这……老爷生前对他很是器重……”
“娘，您就是太善良了！老爷已经不在了，您更要为我们这些活着的人考虑啊！万一他再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我们该如何是好？”二少爷继续煽风点火。
家仆们也纷纷附和，要求将萧瑾赶出府去。大夫人“勉为其难”地答应了，却暗中得意。
这一切都被张老爷看在眼里。他本来就对萧瑾心存不满，如今又听信了二少爷的谗言，对萧瑾更加厌恶。
“萧瑾，你辜负了老爷对你的信任，做出如此卑劣之事，实在令人失望！”张老爷厉声呵斥，“你收拾一下东西，离开张府吧！”
萧瑾知道，此刻再多的解释都是徒劳的。他深深地看了张老爷一眼，转身离开。但他并没有放弃，他知道，真相只有一个，他一定会查清楚，还自己一个清白！
夜幕降临，萧瑾发现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监视着。两个家丁寸步不离地跟着他，美其名曰“保护”，实则是监视。他被限制在府内的一个小院里，与外界隔绝。但他并没有放弃，他开始仔细回忆与周媒婆的对话，试图从中找到新的线索。昏黄的灯光下，他摊开一张纸，开始绘制张府的平面图，并在上面标注出每个人的位置和关系。突然，一阵轻微的敲门声响起，一个黑影从门缝下塞进一张纸条。萧瑾打开一看，上面只有短短几个字：“戌时，后花园，小心……”
萧瑾捏着纸条，眉头紧锁。戌时，后花园，小心……这神秘的信息让他心中升起一丝不安，却又燃起一丝希望。或许，这就是他突破困境的关键。
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研究着张府的平面图。两个家丁百无聊赖地守在门口，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萧瑾竖起耳朵，捕捉着他们的对话，希望能从中搜集出一些有用的信息。但他们谈论的都是些家长里短的琐事，并没有什么价值。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戌时将近。萧瑾的心跳开始加速，他预感到即将发生什么。他悄悄地将纸条藏入袖中，然后走到窗边，假装欣赏夜景。
窗外，夜色如墨，树影婆娑。萧瑾的目光扫过院墙，心中盘算着逃生的路线。两个家丁似乎放松了警惕，其中一个甚至打起了盹。
突然，一股浓烟从门外飘了进来，伴随着噼里啪啦的燃烧声。萧瑾心中一惊，立刻意识到有人放火！他猛地冲到门口，一把拉开门，只见熊熊烈火已经吞噬了整个走廊。
“着火了！着火了！”两个家丁惊慌失措地大喊，慌忙逃窜。
萧瑾知道，这是有人蓄意谋害！他不敢耽搁，立刻转身冲向房间的另一侧。那里有一扇小窗，是他之前观察到的逃生通道。他用力撞开窗户，纵身一跃，跳进了后花园。
后花园里，静悄悄的，只有火光映照着花草树木，显得格外诡异。萧瑾捂着口鼻，在浓烟中艰难地行走。他必须尽快离开这里，否则会被浓烟呛死。
他按照纸条上的指示，朝着后花园深处走去。突然，一个黑影从树丛中窜了出来，手里拿着一根棍子，狠狠地朝他砸来。
萧瑾侧身躲过，黑影一击不中，又挥舞着棍子扑了上来。萧瑾与他缠斗在一起，但由于吸入了大量的浓烟，体力有些不支。
“是谁派你来的？”萧瑾一边抵挡着黑影的攻击，一边厉声问道。
黑影没有回答，只是更加疯狂地攻击他。萧瑾渐渐感到体力不支，眼看就要支撑不住了。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脚步声和呼喊声。黑影似乎也听到了动静，他狠狠地瞪了萧瑾一眼，然后转身逃进了黑暗中。
萧瑾瘫坐在地上，大口地喘着气。火光越来越近，他挣扎着站起身来，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萧瑾！萧瑾！你没事吧？”是舒瑶的声音。
萧瑾看到舒瑶和舒婉，以及一群家丁拿着水桶跑了过来。他们看到萧瑾，都松了一口气。
“我没事。”萧瑾虚弱地说道。
舒瑶扶着他，关切地问道：“是谁放的火？”
萧瑾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是谁要害他。但他知道，这件事一定和张府的秘密有关。他看向燃烧的房屋，眼神中闪过一丝坚毅的光芒。他一定会查清楚真相，将凶手绳之以法！
火势渐渐被控制住了，家丁们开始清理火场。萧瑾走到被烧毁的房间前，目光落在一块烧焦的布料上……“这……”萧瑾捡起那块烧焦的布料，入手粗糙，带着一股淡淡的油味。他仔细辨认着，布料的纹理和颜色让他心中一动。这似乎是……下人粗布所制，但又比一般下人的衣料更加精细，染料的颜色也更深一些。他想起曾在二少爷身上见过类似的布料。难道……
火场清理完毕，张府上下人心惶惶。大夫人披着件披风，脸色铁青，尖声斥责着下人们的疏忽。二少爷则站在一旁，一副事不关己的淡然模样，只是偶尔投向萧瑾的目光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阴冷。
萧瑾紧紧攥着手中的布料，走到众人面前，沉声道：“这场火，并非意外。”
大夫人立刻尖声反驳：“你什么意思？难道你在指责有人故意放火不成？”
“不错。”萧瑾直视着大夫人，语气坚定，“我找到了这个。”他摊开手掌，露出那块烧焦的布料。
众人围拢过来，议论纷纷。周媒婆眼尖，一眼就认出了布料的材质，惊呼道：“这…这不是二少爷常穿的衣料吗？”
二少爷脸色微变，随即恢复了平静，淡淡道：“周媒婆，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这种粗布，府里哪个下人没穿过？你凭什么说是我的？”
“就是，周媒婆，你少在这里挑拨离间！”大夫人也帮腔道，“萧瑾，你一个小小县吏，也敢在这里胡言乱语？我看你分明是想借此机会诬陷我们！”
其他下人也纷纷附和，指责萧瑾是在无中生有，污蔑好人。一时间，萧瑾成了众矢之的，孤立无援。舒瑶和舒婉站在人群外，担忧地看着他，却不敢上前为他辩解。在这个等级森严的时代，她们深知人微言轻的道理。
萧瑾面对众人的指责，却异常冷静。他环视四周，将每个人的表情都收入眼底。他知道，真正的凶手就在这些人之中。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诸位，我并非空口无凭……”他的目光落在了二少爷身上，“这块布料，虽然是粗布，但用的是上好的棉线织成，并且染了特殊的深棕色。这种布料，寻常下人根本穿不起。而我恰巧见过二少爷穿过一件与此极其相似的衣裳。”
二少爷冷笑一声：“巧合罢了。你还有什么证据？”
萧瑾没有理会他的挑衅，继续说道：“还有，我之前收到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戌时，后花园，小心’的字样。这分明是有人提前知道了放火计划，特意提醒我。”
“纸条呢？”二少爷追问。
萧瑾摇了摇头：“在大火中烧毁了。”
“哼，我看是你自己编造的吧？”大夫人冷笑道。
众人再次议论起来，对萧瑾的怀疑更深了。萧瑾看着眼前这些或冷漠、或敌视、或幸灾乐祸的面孔，心中一片冰凉。但他并没有放弃，他知道自己必须找出真相，否则不仅无法洗清自己的冤屈，更重要的是，真正的凶手将逍遥法外。
“我……”萧瑾顿了顿，目光再次扫过众人，“我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