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27:鼠辈·赵政
学会将至,邀诸国文人士者前来观陨石,论大道,自然有彩头。
而此次学会,分为了幼学与成学二会,不必多言,未及冠者为幼,及冠者为成,若是有长者,例如荀子这样的当世圣者欣喜而猎,也可言论一二,算是讲道,可遇不可求。
如此,赵国作为东道主,为了体面,拿出了重宝。
成学论道,重文不重武,众人推举首位文者,赵王许诺赐之一尊三品的武灵丛台;此台可召唤八十一尊‘胡服骑射’战士;此台为赵国之宝,出自赵武灵王,唯有历代赵王知晓筑造的工艺。
其落地化骑兵,一日千里,不老不衰,战死方休。
幼学论道,重武不重文,以擂台之比,以看术法之妙,赵王也许诺,前十者可入信宫檀台一次,此台包含了赵国至今的各种学术道法。
幼学入内,按照其名次,分配参悟时间。
……
韩非与负九、赵政言说了学会的规矩,笑了笑,就请辞离去,一幅儒雅君子的模样。
待人离去后,赵政却道:“这人口吃如此严重,却还能细细为吾二人讲解,却是个不错的家伙,就是不知道这样的人,竟然也崇尚性恶这一观点?”
闻声,负九笑。
“政兄,韩非先生是什么样的人,咱们从他的文中,自然能见。”
“表里不一,可成不了大能。”
也是。
赵政认同负九的言论,若是一个骗子,如何能在如此年纪,成为大能。
这般想着,赵政看向负九手中的一片帛书,以及匍匐乖巧的黑猫,略有迟疑。
负九知晓他的迟疑。
递出手中的《赋鼠》一书道:“咱们可说好了,待到学会时,若是对上,那必不留情,但待论功行赏,参悟信宫檀台的道法后,各自所得都应当分享,以口传文,言说各自玄妙。”
赵政接过帛书,面红道:“吾…吾不过是一位质子,真的能参加吗?”
“再说,吾现在剑术也才堪堪能看,学会临近,如何能胜……怕是要让九兄失望。”
这般说着,但赵政也没有松开帛书,归还,而是道:“吾说了,这番恩情,吾必报之,汝为吾挚友,生死不变。”
负九听闻这真挚之言,点头不答。
只道:“各自参悟罢,这韩非与李斯都是荀子之徒,不知荀子是否也在这典籍宫中,吾那叔父还有事要叨唠荀子……到时,汝与吾一同前往,给吾掩护。”
说着,侧耳言说,将那屈吉的谋算说给赵政闻听。
赵政一愕,道:“汝叔父真…真是……赤城。”
说着赤城,却目光含笑,但笑中也藏着艳羡;艳羡负九能得到自己叔父的全心相助,而自己孤身一人。
“走,先参悟此而文,这可是上术之文啊。”
负九揽过赵政的肩背,他也只能勾到此处;赵政呆呆地,跟着负九一同在屋内坐下,各自不言,皆参悟手中的文,以求文中所藏的上位之术。
可惜,日暮西山,负九也毫无感悟。
而且,如同屈吉所言,他的术好像永远卡在了下位,不管是招魂之术、还是恶变的邪魂之术,更或者从风允那得来的墨家剑术,在这段时间来,唯有施展熟练,却不得寸近。
无道之体,他无法依靠这具身体的天资来打破。
“嗡!”突而,负九感到身侧有一股莫名之力。
却见,赵政身上涌出一二道韵,这明显是从那《赋鼠》一文中,略有感悟。
“老鼠,不同的天地下,有不同的境遇……吾在赵国,就如同在茅厕当中的老鼠……”赵政低喃着,好似还沉浸在感悟之中,以至于言说的话,都被负九丝毫不差地听进去。
负九默默无言。
赵政在赵国确实如同茅厕里的老鼠,任何一个往来之人都可以欺辱,但是,回归秦国的赵政,难道是米仓中的老鼠吗?
“呼……”这时,赵政才从感悟中醒来,长呼一口气。
“多谢九兄,此文归还,明日赵政再来相看。”
天色已晚,赵政也该归家了,这是这段时间不变的规矩,赵政在负九这里很守规矩,对待学习也很谦逊。
“等等,赵兄。”
负九没有接过《赋鼠》一文,而是笑道:“汝此时在赵国的境遇,确实是老鼠,而赵国,对汝而言也是茅厕。”
赵政微微蹙眉,却没有生气,只是低首有些伤感。
但下一刻,他又红了面,言说不敢。
只听负九道:“汝若是归了秦国,却绝不是这文中所言的米仓老鼠……为何要做一位不做事,毫无向往的米虫呢?”
“汝归秦国,当为盘踞财宝上的长龙,远眺山川沃野,俯瞰民生百态,以身躯抵挡风雨,以利爪捍卫土地。”
“何去成那鼠辈?”
赵政好似受到震撼,一时呆在了原地,他的眼中,那《赋鼠》一文带来的影响,也在缓缓消退,他明悟更多,身上的道韵更为聪颖,怕是要不了多久,就能成术。
赵政失笑。
“是吾浅薄了,这文中说老鼠,吾就只当是老鼠。”
“吾可不想成为鼠辈!”
这般想着,他又不免道:“此文是那李斯的激励自我之言,但经九兄一言,这李斯可谓是小气之家,或许才华横溢,可心中肚量不足,即使能一时有所成就,却无法一生有益。”
“说是儒家,却非忠君之士也。”
负九闻声,笑而不语,他可不管未来的秦相是否被此时年幼的秦王嬴政批判,记住是不忠之人。
谁让李斯态度嚣张,欺软怕硬,看不起他与赵政两个孩童。
“借助他人之文,思考自我之心,可贪多难咽下,赵兄且拿这《赋鼠》一文归家翻阅,吾如今还放不开手中的黑猫。”
韩非之文所化的黑猫,此刻在负九的怀中翻身,不愿离去。
见此,赵政一礼,也不犹豫客套,道:“明日见。”
如此,待赵政离去,负九叹了一口气,抱着黑猫坐下。
冬日前,赵政必不如他,可如今呢,因为这具身体的桎梏,他修行难得精进。
唯一的希望,那白鱼因为没有鱼吃,对他也爱答不理的。
负九也很无力。
“修行呐……修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