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不想努力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似羽，天凉好个秋。山间清泉石上流，竹丛深处隐居处。饮罢浮泉长歌罢，不觉已到山回路。
昨日事昨日毕，顾北无事绊心弦，早早就睡了，一直到日上三竿，才被攀伟民吵醒。
“啪啪啪——”
房门迎来了首次生命不可承受之重。
顾北一看手机，八点五十。
九点才上班，按照他以往的节奏，至少还可以睡五分钟。
穿戴洗漱完，跟着攀伟民再次来到会议室。
文化馆的所有员工全都到了，连熊瑶也没去练舞，各人手上拿着个小本本，等待着。
“这是在等我？”
这么大阵仗，所谓者何，有点吓人。
顾北两股战战，几欲先走。
“吃早餐了没？”还是肖琴细心。
“没——”顾北老实回答。
“我这有。”
路长远嫌弃地扔给顾北两个煎饼。
扔完继续道：“时间紧，任务重，边吃边看吧。”
原来昨天会议后，大家（除了顾北）都没闲着，而是将顾北的手稿拿去复印了，人手一份，带回家去研究。
熊涛和攀伟民各写了上万字的人物小传，肖琴逐字逐句地做了批改，熊瑶根据顾北的唱调编好了曲谱，就连参加了两拨酒局的路长远也写了自己的修改意见……
顾北昨天就向二舅打听了，文化馆内的四位老员工，全是名牌大学毕业的，他们还结过诗社、发过小说、办过报纸……
比自己还优秀的人都在拼命地努力。
顾北该怎么做？
只能摆烂了。
比不过，根本比不过。
当顾北在会议室看他们写的“小传”时，他们已经在商量如何表演了。
当顾北在看肖琴和二舅写的修改时，几人连服装道具都弄齐全了。
……
现实一直在提醒着顾北，所有的努力都是徒劳。
顾北写《如此竞争》时，只顾着完成任务，没考虑其他的因素。
肖琴将有方言的地方都改成了干越话，毕竟来到干越，身为干越人，自然要宣传当地的文化。
一些语法不通的句子，一些错别字，甚至标点符号，她都做了批示。
顾北不管三七二十一，照单全收，按照肖琴的修改，重新抄了一份。
抄完，再通读一遍。
语言流畅，行文舒展……
不愧是高材生。
二舅的意见与肖琴的类似。
可见聪明的人都一样的聪明，愚蠢的人各有各的愚蠢。
弄完这些，一个上午的时间悄然而过。
到下午，顾北拿着改好的文稿再去找他们时，他们都已经在院子里排练上了。
熊瑶在教攀伟民唱《十三香》。
攀伟民五音不全，即便熊瑶一个字一个字地教，也学不像，加上熊瑶的嗓音清亮，攀伟民自我要求又高，因此进度十分缓慢。
熊涛在模仿瞎子走路，相比赵本山，他还差得远。
赵本山是有生活的，他二叔赵德明就是个盲人，所以表演起来驾轻就熟，且细腻周到。赵本山更是凭借《摔三弦》中瞎子的扮相而成名。
不过，顾北没准备去指导，很多东西，一看就会，一做就废。甚至有可能，熊涛知道的比他了解的还多，不然也写不出那一万字的小传。
就让熊涛自己慢慢悟吧。
二舅不在，肖琴搬了张桌子在旁边，一边磕着瓜子，一边看着他们排练，时不时地指导两句。
十一月的阳光正暖。
顾北溜到肖琴身边坐下。
“琴姐，改完了，您再帮我看看。”
说着，将改好的文稿交给肖琴。
肖琴也不推辞：“行——”
顾北则抓了把瓜子，慢悠悠地磕着，惬意地晒着太阳。
瞥见桌面上文化艺术节的彩排名单，拿来打发时间正好。
名单上有将近三百个节目，时间为五天。艺术节的实际演出时间在十二月初，为期三天。也就是说，彩排完后，有将近一半的节目会被砍掉。
竞争是真残酷，吴晓刚导演是真狠。
顾北找到“江昌文化馆”，他们安排在十五号下午，两个节目一起，先是舞蹈，后是语言类。
文化馆的语言类节目是新增加的，所以没有写名字。
顾北再往下看，有许多团体的情况与“江昌文化馆”类似。
翻到第二页时，排在首位的是钟陵郡歌舞团，独唱、歌舞、大合奏以及轻音乐，共有七个节目。
顾北记得珞可正是钟陵郡歌舞团的歌唱演员，他对照演员名单，逐个寻找，无论是独唱还是领唱，都没有珞可的名字。
怪不得，她有时间回家相亲。
“听她爸的意思，珞可远近闻名，大小是个明星，在团里也是台柱子中的一个，怎么这么重要的表演都不参加？”
或者，她只是名单后面那个“等演员”中的一员？
话说，庄家是别人的好，孩子是自家的香，估计珞建军在说珞可时，多少带了点滤镜。
顾北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打开信息。
昨天珞可到了团里便给他发了信息：“我到了。”
顾北回复：“好，早点休息。”
后面珞可没再发。
顾北盯着信息看了许久，不知道该不该问问珞可的情况。
肖琴看完顾北的改稿，嘴角的笑意比AK还难压。
顾北对她提出的意见可谓是言听计从，她怎能不开心？陈宫为什么愿意辅佐吕布，贾诩为什么愿意跟随张绣？无他，听话耳。
现在的年轻人个个都是心高气傲的，即便表面和善，骨子里也都十分自负，眼前的熊瑶就是个很好的例子。难得碰到顾北这种听话的孩子。
“改完之后，你觉得怎么样？”肖琴问道。
顾北闻言，放下手机。
“脉络清晰，层次分明，突出重点，引人入胜。我之前的，就是眉毛胡子一把抓，太乱了。你这么一规整，完全变了个样。”
“咯咯——”
肖琴听着自己先乐了：“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
要不是顾北的基础打得好，她也无处改去。纵然如此，顾北这话，她听在耳里，还是十分舒坦。
顾北倒不是为夸而夸，目的只是想把“小品导演”这个任务甩出去。他见肖琴有好为人师的习惯，也就顺水推舟，将她推到前面。
往后，熊涛和攀伟民有什么问题，万一找到他，他左手导右手，直接甩锅给肖琴，也是没毛病的。
顾北暗暗为自己的机智点赞。
与其做这种吃力又没钱的事，还不如腾出时间来写《边城》，赚稿费，买电脑。
只是不知《收获》能不能看中《边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