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归来

两人没有等多久。

先是十几只蝙蝠在附近盘旋，然后血族管家落在林子外，收起蝙蝠薄翼。

“主人，”他的声音在风中飘散，“您一定做了件大事。”

比起回应，李诺更在意的，是血族管家脖子上挂着的一圈迷迭香和曼陀罗。

据他所知，血族管家可不是会在脖子上挂漂亮花圈的人。

血族管家注意到了李诺的眼神。

他解释道：“主人，两天前，一个自称流民的雌性人类向我表达了爱慕，潜入我的营帐提出要与我繁衍后代。我拒绝了她，并将她绑在营地的拒马边。

可谁知道那雌性人类撒了谎，她其实是一个死了丈夫的边地贵族——丈夫死了，她就继承了男爵的头衔和领地，但哈兰德子爵督促她尽快挑选一位新丈夫。

主人，她相当大胆，说‘像你这样可敬的骑士，总需要一个情妇，为什么不能是我’，试图扒我的衣服。事后，哨兵们为我们调解矛盾。

那夫人提出，让我挂三天她编织的秋日花圈，就既往不咎。”

李诺仔细端详着血族管家的脸。

血族管家面无表情。

这起啼笑皆非的矛盾事件，大概是源于那寡妇夫人看上了血族管家白净而优雅的脸，还有高且瘦的身体。

总有妇人喜欢这一款。

“呼！”

女猎魔人从林子里跑出来，身后还跟着两个轻装哨兵。

“管，管家，你跑得太快了！”

她累得直翻白眼，身后的两个哨兵也没好到哪儿去。

“那树精被我下了双份的诅咒生物魔药，它的额外法力池还被我毁了，”李诺笑着说道，“它没戏唱了，艾莉。”

女猎魔人直起弯腰喘气的身体，朝李诺比了个大拇哥：“干得漂亮，李诺。”

一个哨兵说道：“男爵大人，您需要来到我们的营地，写信向子爵大人汇报最新的情况。”

李诺点了点头：“这该死的天气都让我小腿发疼。我还需要一杯温牛奶——如果你们拿得出来的话。”

……

河谷地，一个隐蔽高地山谷。

哨兵们干掉了盘旋在附近的飞行魔物，彻底占据了这片高地。

暗哨明哨交错，而且哨兵们动作敏捷，噪声极小，军纪森严，一副李诺认知中的精英部队的样子。

但即使如此，哨兵们还是为他破了例：不知从哪里搞来的木质澡盆，两个吓得半死的澡堂侍女，以及一小桌重新加热的美食。

天知道他们在这种荒郊野岭，是怎么给李诺搞到这些的；但既然提供了，李诺也就受之不恭。

伽马王室的逃难王子赫尔曼，也是同等待遇。

蒸汽升腾，抚慰了被冷风吹得刺挠的脸，温温暖暖，平复精神。

李诺听着营帐外呼啸的北风声，后背靠着木质澡盆，屁股着底，双腿就自然地漂起来。

他干脆顺势把双脚抬出水面，搭在澡盆边缘。

一个澡堂侍女为他捏着小腿上的肌肉。

“嗷——”

他喊了一声，吓得那澡堂侍女花容失色，立刻跪拜下来：“大人，我有六十岁的老父亲需要照顾，请大人不要杀我！”

“谁要杀你了，”李诺惬意地说道，“你捏脚的力量刚刚好。只是那块地方需要好好放松，按起来发疼。”

那澡堂侍女这才重新站起来，小心地按摩。

李诺感觉自己迷上了泡澡这项伟大的发明。

这个世界没什么娱乐活动。

比起在酒馆里赌博挥金如土，终日饮酒烂醉如泥，热爱严刑拷打鞭笞犯人，又或者沉迷美色钻进被窝里出不来，这项爱好简直是道德典范一般的存在。

另一个澡堂侍女的小手从他肩膀开始按，按到胸膛，然后一路直到小腹，被他拦了下来。

“大人，”这澡堂侍女巧笑嫣然，“我知道有种更好的放松方式。”

李诺回绝道：“我不需要。”

澡堂侍女俯下身，让他觉得脑后垫着枕头般柔软：“大人，您可正是最火热的年纪，皮肤会比这木盆里的水还要烫人。您会如岩石般坚硬，而我会比天上的云还要柔软。”

“军营有军营的规矩，”李诺继续回绝，“一会儿我还有正事要做。”

澡堂侍女这才停止了诱惑。

没人比她更知道，外面这些钢铁里的恶魔有多吓人。

发烫的热水，彻底驱除了身体里的寒气，让人浑身散发出舒坦的热感。

这有别于外面呼啸北风的热气，没让他头脑昏沉，反而让他在短暂的澡盆小睡后精神百倍。

他让人撤下这些沐浴的东西，摆上桌子和笔墨。

血族管家、女猎魔人和赫尔曼都坐在了这里。

“我怎么没看见那位大胆的夫人，老雷，”李诺拿着羽毛笔抬眼问道，“说来奇怪，这地方军纪严酷，哪来的女眷？”

血族管家解释道：“大人，真正的作战大营还在后方。子爵先生已经与很多边地贵族达成了攻守协议。”

李诺问道：“我们有多少人？”

“大约两千名正规兵、佣兵、骑士和自由征召兵，以及数量超过一千五百名人员的粮车运输队、骑士侍从、随行商贩、随军铁匠和自由民。”

庞大的后勤系统，能支持联军们的正常运作。

如此完善，表明了哈兰德子爵消灭圣者教派的决心。

李诺继续问道：“领地最近有什么事发生吗？”

“1号哨站的一名男性流民，趁夜试图玷污一个暗夜领的女孩。那女孩拿起了菜刀，伤了那流氓的下体。流氓痛呼不已，向外逃窜，被闻讯赶来的妇人们用擀面杖和短棍围殴致死。

村长不履行王国律法，而是按照暗夜领的习惯法，宣判她们无罪，然后将流氓尸体挂在1号哨站的路口树上，警示新居民。

一起三个外来人合伙偷窃案，村长依然遵循习惯法，剁了三人的双手，然后才按照王国律法，让三人跪着押在绞刑台上，忍受风吹日晒。

由于伤口感染，且失血过多，三人都没有活到刑罚结束。村长对此表示沉痛哀悼，愿众神庇佑，然后把这三人的尸体与那流氓尸体挂在同一排树上。

您的文书，赫尔曼先生的女儿莎莉，认为自己学会了一个新技能——灵活运用律法，达成自己的目的。”

李诺的眼角抽了抽：“还有呢？”

“狗窝酒馆发来信函，说不少边地贵族，都将从伽马王国收来的多余流民贬为奴隶，在黑街售卖。如果您认为必要，可以从黑街购买一些奴隶。”

李诺下了命令：“从库房给村长五枚金币作为采购资金，让他去黑街挑一些有价值的奴隶。”

血族管家点了点头：“我记下了，主人。”

没有其他事，李诺这才开始书写冗长的情报汇报。

他知道，几千个人都在等他的潜伏成果。

他们必须在冬季来临前完成河谷地的战役，否则就只能等到明年春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