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向前之道
眼睁睁看着自己所趋附的班长，那个来老一中后武道基础全年级里名列前茅的洛百胜，在众目睽睽之下被路尘打落木刀。
王青云嘴角渐渐耷拉下来，刚升上名单的喜悦随心脏的蹦跳而脱落，瞳孔缩聚凝固。
洛百胜怎么会输？
他爹可也和钱老师一样是高级别武徒，不止会元阳刀法，至少初中的时候就带他练武了。
还在武教局任职，能接触到一些上面批下来的武道资源，说不定还取得到一部分“剩余”的给他锤炼身躯，普通人可没有购买渠道。
他天赋也很好，本来都有机会考到专门培养武道生的新一中，中考失误后到了九班也一直是第一，同年级里武道潜力名列前茅！
他甚至在学校都还有钱老师亲自指导，也很努力......可为什么输了？
哒、哒，两声脚步踩断了王青云的思绪，蓦然转头，一位气势凌人的短发少女提刀走到唐副校身前，承接路尘位置抱刀礼：“唐校，九班学生刘芷兰，请试名单上第三名——武道委员王青云！”
心脏咯噔跳了一拍，他胸腔好像堵了一团泥棉花，闷了一口土气，讷然看着唐国龙严肃的视线转过来：“谁是王青云，站出来接受挑战，若是刀法水平不合格，可不适合进武道突击班。”
言下之意，输了就没有必要占着名额了......
这个念头好像一道雷霆贯穿王青云的脑海，他紧紧攥住刀柄，心胸热血如洪涌向四肢，头皮发麻，咬牙上前：“唐校，我是王青云！”
提刀上场那一刻，他浑身滚烫，校服像是包裹炭火的棉花，似乎软得融化，偏头瞪了一眼路尘，迸发出一抹悲怆的恨意！
为了这个名额，爹把外面的人情耗了大半，还欠了款，自己也为此努力了两年，却要经受挑战？
凭什么自己的努力就不算努力，天赋平庸者就不配拿名额吗！
砰哒哒——
木刀翻飞碰撞，他与刘芷兰的身影前后交错，争锋相对，又好像两只红温的煤炭撞在一起，无形的火星子在刀刃间迸发。
“哎......”路尘轻轻呼出一口气，沉默良久，“足够了。”
刘芷兰虽是女孩身躯，力量却不比男学生差，论及意志力，不仅是两个班里唯一没挨骂离去的女生，也是和自己一样全程不松懈的七人之一。
虽同样住在安置小区，条件不太好，她刀法水平却不差，昨日对练便感觉到，接近零阶1级。
现在不遗余力挥刀，比刚才水平测试发挥还好，已经压了王青云一头！
砰，一念落下，恰好两人倾力砍出的一刀撞在一起，以身压刀而抵，咔嚓一声，两把木刀沿着以往的缝隙断裂，崩碎。
踏，刘芷兰咬牙跨出一步，一往无前的劲力以右腿为支点，自肩肘处爆发，砰的一声撞上刹那间失神的王青云。
哐啷啷......
少年和半截木刀刃同时摔倒在地板上，积蓄满怀的意气散落尘埃里，热血退潮。
“刘芷兰，嗯，不错，”李正点了一下头，这女孩不如路尘出彩，眼神中却也蕴含习武者该有的心气，“进武道突击班后继续努力。”
刘芷兰提着断了半截的木刀，眸光熠熠：“我......我也能进武道突击班了吗？”
“哈哈，李老师都说可以了，当然可以，”唐国龙朗朗一笑，转过头，“不过王青云同学，学校名额有限，你武道方面的天赋不是很突出的话，还是建议好好复习文化课，未来考个好的普通大学也好找工作。”
从地板上爬将起身，王青云的瞳孔已经彻底暗淡下去，头晕目眩，喉咙堵了石子般说不出话，只有鼻孔有气无力哼出一声：“嗯......”
“还有没有人想挑战名单上的同学，在李老师面前重新展示一遍？”
唐国龙目光扫过全场，有人向前挪了一寸脚尖、目光熠熠，却终究没有站出来，确认再没有挑战者，他暗叹一口气，取来钱山手中新拟的名单：
“既然没有人挑战了，八班名单不变，九班取得武道突击班报名名额的学生如下，路尘、洛百胜、胡烨、刘芷兰！
有名额的同学在中午之前去教务处报到，申请信息载入系统，之后在学校食堂刷脸免费供餐，下午两点到武道教室集合，没名额的回班复习，以后武道课可能由班主任代上。
还有，以后在校内校外遇到李老师都要打招呼......”
强调了一些陈年老醋般的事项后，他一团和气看向李正：“李老师有什么建议给同学们吗？”
“嗯，我也是第一次来支教，这里文化和武道尚未分开的教学氛围还是比较独特的，同学们眼神中对武道的向往也很真挚，”李正微微一笑，“但武道不止是个名词，我希望各位向前看，道在脚下，亦在心中。”
和曾经学校里请来演讲的专家很像，也会说一些赞赏学校的话、带着大道理的鼓励，不过路尘再次听到这些，脑海里还是会掀起浪潮般的热血，头皮触电般酥麻那么一下。
武道，是向前之道！
啪啪啪，二十余人热烈的掌声中，唐国龙副校长招呼李正离去，临走前冷厉地盯了钱山一眼，语气千斤沉：“钱老师，在办公室等我，有些事想跟你谈谈。”
“......”
沉默了半晌，钱山抽动了两下嘴角，耷拉着眼皮盯了一眼路尘，甩手喊了一声解散，兀自插兜朝外走去。
把控名单名额，在以往不算什么大事，毕竟，即使能进入武道突击班，也是一大把学生给外面的武道生陪跑。
稍微好的生源都差不多被新一中垄断了，谁也说不准学校里培养的学生到底会不会考上妖武大学。
但今年赵校请来的支教，如此年轻就是气场那么浓厚的妖武者......
“啧，”钱山轻叹了口气，目光深沉，“路尘，你怎么就让我在唐副校和那位妖武者面前那么难堪？”
他掏了掏兜，香烟和打火机都忘在了办公室抽屉，没带，霎时一口不岔之气堵在胸口，呼不出来。
哒哒哒，一段小而频的脚步从身后传来，双手护着递来一支细软的白色烟条：“老师。”
咔哒，一簇火焰从王青云拇指下的打火机窜起，烟尾的火星如同群星闪亮，钱山长长吐出一口白烟，眉头舒展而低垂：“这种事情，难受是很正常的，真正决定名额的是唐校，他是学校里武道发改委副主任，我也没办法。”
允人之事失了责，心中难免有些过意不去，没有办法的事，找个时间还是把东西退回去吧......
念头刚起，便被苍劲有力的少年嗓音打断：“我知道自己天赋太平庸，给钱老师拖了后腿，可我真的很想练武，请您闲时传授我元阳呼吸法好不好？”
指尖夹着的烟嘴顿在唇边，他复杂的视线穿过厚实的眼镜片，落在少年红了眼的脸上：“不进入武道突击班，你连拿到基础武道资源的机会都没有，根本不可能通过武道高考，不如把心思全部放在文化课上。”
“可我不想让我爸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