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我凤莱堂也是好起来了
没有人注意到日夜交替。
没有人注意到风停雪止。
也没有人注意到宋师兄进出石窖检视了多少趟。
更没有人注意到，撑不下去了而提前离开石窖的同窗，是谁。
细砂穿过漏斗，
时间无声流淌，
静得就像丹道学生们掌中的火苗……
数十架定温靶沐浴在这些焰火之内，
空气也因为炙烤而变得不那么冰冷。
每一位凤莱堂丁班弟子都全神贯注，心意集中于火力的控制。
这些年轻的学子当中，
只有一位，并不觉得今日的施法有多么耗神……
姜正初感受着源源不断的法力，对自己的长进惊叹不已。
“时间过了多久？
四个时辰，还是……五个？甚至更多？
……原来前几天练火云掌的时候，我忽略了一点，
晾场风大雪大，致使我的法力消耗多了一些，
实际上，我真实的法力储备，比预想中的高出许多……
今天在这避风的石窖里面，施法轻松得就像喝水吃饭！
若换在从前，简直难以想象……
身体在这样长时间施法的状态下，没有出现丝毫损伤，
而且距离法力枯竭……还很远很远！
难不成我现在施展火云掌，可以持续一整天？
好像两天，甚至三天也不是不行……
原来不知不觉中，元阳养气诀已经将我的底力构筑得如此深厚，
恐怖如斯……
难怪师父要求我们改练内功，
从前调动法力狼狈不堪，
可现在，我的经脉焕然一新，就像被扩宽的道路，法力在经脉之间游走时畅通无阻！
元阳养气诀，比起长生诀果真优秀太多了……
不愧是炼丹师必修的上佳内功！
以我现在的身体状态，以我现在的法力储备……两天后的火云掌考核，
十拿九稳！
虽不知往后的其他考核会有多么困难，
可是起码，下个月，
我依然能够留在凤莱堂继续修行，
有足够的时间好好准备，
前路……荆棘再多，我也能斩断！”
来到挽云宗，才短短一个月的时间，
丹田里的法力已经充盈到了这等程度。
他情不自禁，沉醉于巨大的喜悦中，
这种喜悦，
旁人难以体会，
因为，
一锅又一锅的药材炮制、
一次又一次的周天运功、
还有风雪无阻的疲惫施法……
一切努力一切付出，
全都是他独自承受的苦难，
所以这喜悦，自然也应当由他独享。
他淡定自若，轻松地继续控制火焰。
沙漏，也继续滴下碎砂……
……
将近一整个昼夜之后，凤莱堂的会客厅里，二人对坐。
宋师兄地把灵茶泡好，送到了师父面前，而对方，带着几分疲态问：“常虞，丁班新生练得如何？”
张仪放下茶碗的时候，宋常虞的胖脸泛起笑意，“这一届师弟都挺不错，
八个时辰之前，只有两位师弟离场，
大家几乎都能撑到九个时辰，而再往后，练满了十个时辰才离开石窖的，在半数以上。
虽说空靶练习在温度控制的细枝末节上，与真实的考核有少许出入，
但我就师弟们施法时的气色、姿态、火舌形态来判断，
本届新生，至少有八成可以通过考核。”
“嗯，如此看来，还算可以。
咱们这一脉，人才实在过于稀缺，
如果能多筛些聪慧的丹道苗子出来，将来为师可就省心咯。”
“师父，嗯……”宋常虞隐约其辞。
他拜入山门多年，张仪早就对这徒弟的性子了如指掌，便端起茶杯轻哼一声道：“常虞，都多少年了，你这习惯可不好，在为师面前坦荡一些不行么？
有话，就大大方方直说。”
“是，回师父，弟子认为，师父对这回的选生，应该庆幸才是。”
“嗯？此话怎讲。”
“师父寻找的好苗子，这届新生当中，应该……已经有一位了，那叫做姜正初的师弟，潜力无限。”
“哦？正初……入门考核的时候，他熬出来的基液确实漂亮，有那么一点点的过人之处，可也就那么一点点罢了。
你又是从何处发掘他潜力的？”
宋常虞耐心回答：“就心性而言，他不惜焚身也要入丹道，进取之意一目了然。
而他那股活力和冲劲，着实出类拔萃，
在新生寮房打扫的童子师弟们都说，
每天清晨，他是第一个下床练功的，
每夜，他也是最后一个回到寮房歇息的。
如此刻苦勤勉，才能造就好的炼丹手艺。
据弟子的观察，姜师弟方才施法时，
火云掌已经一层纯熟，其火舌姿态，甚至呈现了法术二层的雏形，
火舌如剑，无丝毫偏斜。
这必定，都是他经过苦练，日积月累达到的成果。”
张仪眉梢一挑，想起来姜正初炮制药材的手艺，毋庸置疑，那足够强劲的功底，纵使有高人指点，也需要成千上万次的实践才能练就。
在他的心中，姜正初早就留下了勤学的印象。
“嗯，一颗能够持之以恒的苦修之坚心，是丹师必备的德行之一，固然重要，
但只从这点，你就断定他是块好材料吗？”
“师父，姜师弟当然不止拥有坚心。
实际上，刚才弟子在巡视石窖时，发现一小小的惊喜。
这姜师弟……天赋过人。”
“天赋？”张仪一怔，到了嘴边的茶杯又放回桌上。
“对，哦，弟子指的天赋，当然并非先天传承，如血脉与灵根。
姜师弟拜入山门的时候验过灵根，火土水金，显然并非上乘灵根。
但他在法术、内功方面的悟性……绝对是顶尖的水准。”
“悟性？你从哪看出来的。”
“弟子观察丁班新生施法……
辨得出来，姜师弟他自己虽未明言，但他……已经改练了元阳养气诀！”
张仪又是怔住，使了个眼神示意宋常虞接着讲。
“拜帖上记着每一位新生入山门时的境界修为，姜师弟在练气一层，未得满盈。
照理说，以如此浅薄的修为，维持火云掌十个时辰是相当吃力的。
可弟子观他施展火云掌……轻松自如，底力必然已经很深厚，而且他调灵驭火一气呵成，精准控制法力的技巧，根本不亚于九品丹师。
这般模样，哪里像个刚刚入门的新生？
或许丁班学生们察觉不到他的异常之处，
可是，只要修行了几年元阳养气诀的丹师，一眼便能瞧出玄机。
姜师弟的呼吸节律，完全遵照元阳养气诀的技法，所以，他调动火行灵气才能够驾轻就熟。”
张仪听罢，竟不自知他的坐姿已经调整，腰杆挺得笔直，
他心中思忖：“内功，全然围绕着一个‘气’字，
一名修士有没有修炼元阳养气诀，以常虞的经验，只要观察此人施展火行法术的吸气吐气，确实可以看得出来。
若正初真的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改经易脉……嗯，好，好好好，我凤莱堂又添一炼丹奇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