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第一次嘛，没炸就算赢
首次炼丹，丁班的学生们个个郑重其事。
昨日的课堂上，师父已经反复叮嘱了在石窖炼丹的规矩。
炼丹法术以火为本。
操纵火焰，安全应当摆在首位。
今日丁班的学生前来石窖，只为了浅尝炼制替丹。
可姜正初还是小心翼翼，先将丹鼎预热烘烤，再遵照昨日听课时学来的步骤，把金石放入鼎中，缓慢熬制基液。
在精心炙烤之下，两个时辰不知不觉流逝，基液也彻底成了形，而后，他再投入已经配好的灵植，并且轻轻扣上鼎盖，让丹鼎彻底密封。
下一步，便是把基液与生料调和熬制，烹成熟料的阶段。
到这一步，姜正初心中不断感慨，
“师父……用心良苦……
前两个月的所学，在今日这一炉药材里，全都派上用场了。
温度稍有偏差，鼎内灵植所呈现出来的变化截然不同。
要将温度控制得当，全靠火云掌，而火云掌能不能使得好，又取决于内功……
若底子没有打好，直接上手炼制成丹，一定只会熬出来一炉黑黢黢的药渣子。
至于那驭鼎功……将这法术修至更高的层次，也只能令丹师驭驶更大更重的丹器。
若丹师一味追求法术层次，却不打磨神识，让神识变得敏锐精巧，那样练出来的效果……相当于腕力惊人但翻炒手法生疏的厨子。
正因为先前经过了足够的定神训练，今日我施展驭鼎功，才能够拥有到如此细微的触感……
神识触碰丹器无比紧密，就像是直接用手扶着丹器……
而我再稍稍凝聚识海，就能轻松让神识穿透鼎壁，在丹鼎的腔内细致翻搅药材和基液……
一边以火云掌炙烤，一边驱使神识精细烹炒药材……
妙，妙啊……
且抛开炼制出来的成果，这炼丹的过程本身，何尝不是一种趣味十足的体验……”
姜正初如痴如醉，沉浸在施法中，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听不见周遭的声响，也看不见除了丹器之外的一切。
他将自己彻彻底底置入了一个隔绝一切外物的空间，就像是，那缓慢旋转的丹鼎……
丹鼎封闭，姜正初的神识却在其内部不断操作炒制。
在丹熟之前，保持如此细腻手法，熬制出来的成品，相比那些满满当当塞入药材与金石而胡乱闷炖出来的药坨坨，品质当然要高出不少。
不知不觉，他通过神识回馈的触感，已经可以断定，丹鼎之内，一颗光溜溜的小药球正在来回滚动。
他兴奋不已地收功，缓缓让丹器平稳落地。
紫铜小鼎还未彻底冷却，姜正初能清晰看见鼎身周围因为灼热而产生的空气扭曲。
只需等到小鼎凉了下来，揭开盖子，他便能看到自己这两个月苦修所得来的成果……
一切努力，都凝在这只小小的铜鼎之内。
姜正初焦急的等候着，仿佛在等候蛋壳里的小生命破壳而出，他甚至没有注意到，自己的眼眸悄悄地晶莹起来。
在他心头的，是一种错综复杂的情感……
夹着辛酸，
夹着委屈，
夹着期望……
可就在他静静等候开炉时，耳边却听传来了“砰”的一声巨响。
石窖里，扬起层层回音……
出于本能的，姜正初先是抬高胳膊掩面，再慌张地四处张望……
巨响的声源离他并不远。
那位置杵着一名还未从惊恐中镇定下来的丁班同窗——刘磊。
而刘磊的脚下，鼎盖晃晃悠悠转动，丹鼎，倒扣在蒲团上。
凌乱的景象告诉了姜正初，方才的巨响，源自这只小鼎——炸炉了。
密封起来的丹器之内，含有多种灵植和基液，鼎内反应剧烈。若是熬制操作失误，就有可能造成这种炸炉的事故。
尚未溶成基液的金石四处飞溅，似乎有几滴烧穿了刘磊的道袍。
但万幸，各自开始炼丹之前，丁班学生都严格遵照丹房的规矩，每人隔开三丈的距离，所以，刘磊的事故并未波及旁人。
而炸炉的位置，除去刘磊之外，还站立着一名丙班的学生。
“师……师兄，救命之恩感激不尽……要不是您出手，这丹鼎就糊我脸上了。”
刘磊心有余悸。
方才丹器爆炸的瞬间，这位眼尖的丙班师兄立时施展驭鼎功，拦下炸飞的鼎盖。
若是慢了一步，那鼎盖就必定会直直砍向刘磊的脑袋。
“嗯，下次注意点。
炸炉这种事情，新生炼丹的时候很常见，看见你们来石窖，我们就已经做着准备了。
不过呀，今日我们在这，你幸免于难，以后炼丹的时候，身旁不可能总有人替你们把门，还是尽快把手艺练好吧。”
“是……是。”
刘磊满头大汗，频频鞠躬。
方才他的失误可不小，施法没有把握好火候，丹器受热不均，冷热交替之下，腔内的药材与金石一同拍出来的气体不断受到变温刺激，憋着憋着，终于憋不住而导致炸开。
他这一炸，顿时惊得所有丁班学生加倍小心，全员打起精神来，不敢再小瞧这“区区”的替丹炼制。
所幸的是，虽说刘磊炸了炉，石窖里并没有出现任何的人员伤亡。
而再侯了些时间，姜正初面前的小铜鼎，终于冷却下来。
小风波致使的紧张烟消云散，姜正初兴冲冲地驱使神识，握住了鼎盖的耳朵。
胸中波涛早已按耐不住，他轻轻地缓缓地让神识向上一提。
只听滋啦一声，缕缕白烟顺着鼎沿向外涌动，而只是开了这么一道缝，丹鼎之内的红光已经隔着浓烟散了出来，直入姜正初的眼帘。
他心跳如擂鼓，快步上前，俯身对着丹鼎扇了两下，用袍袖刮走那阵碍眼的白烟。
而当白烟散尽，丹鼎之内，果然如他预料般，躺着那颗浑身光滑，散射红芒的小药球。
替丹已成，色泽艳丽，而表皮无痕。
“一切顺利……没想到第一炉丹无惊无险，就这么顺利熬出来了？
虽说只是替丹……可若我保持势头，再多练练……嗯，真正熬出培元丹指日可待。”
就在他满意地俯身欣赏自己杰作之际，脚步声不断向他靠近，
伴随着洋洋得意的嗓音，“正初，嘿嘿嘿，瞧瞧我这丹，可漂亮了！”